云清珞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眉头下意识地蹙起。
喂他?
“怎么?”胤桁将她那一瞬间的抗拒尽收眼底,心中竟莫名升起一丝快意,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身为贴身婢女,连这点小事都做不来?”
云清珞紧紧抿着唇,想起自己答应的话,想起命悬一线的母亲,终是压下了所有的情绪。她垂下眼帘,低声道:“奴婢遵命。”
她用勺子舀起一勺燕窝,递到他的唇边。
胤桁张口含住,目光却一瞬不瞬地落在她的脸上。近距离看,她的皮肤苍白得近乎剔透,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微微颤动,在下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她喂过来的食物,明明与往日并无不同,此刻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他觉得格外香甜。
他不动声色地咽下,在她舀起第二勺时,忽然又道:“太烫了。”
云清珞动作一顿,看着那碗明明已经不算烫的羹,忍了忍,道:“殿下,这羹温度应已适中,若殿下觉得烫,不如稍放片刻.…..…”
“孤现在饿了。”胤桁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你,吹凉了再喂。”
“……”云清珞握着勺子的指尖微微泛白。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妥协了。她将勺子凑到唇边,轻轻地、缓慢地吹着气,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生怕有一丝气息过重,亵渎了这碗羹,又或者.…….是怕离他太近。
看着她微微嘟起唇吹气的模样,看着她因窘迫而微微泛红的脸颊,胤桁只觉得心底那股熟悉的、痒痒的感觉又出现了,甚至比以往更加强烈。
他强压下嘴角想要上扬的冲动,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吹了几下,云清珞再次将勺子递到他嘴边。胤桁张口吃下,目光依旧锁在她脸上,仿佛吃的不是燕窝,而是她此刻的窘迫和顺从。
一碗燕窝羹,就在这种诡异而暧昧的气氛下,被胤桁慢条斯理地“享用”完毕。
用完燕窝羹,胤桁并未让云清珞继续研磨,而是指了指书案另一侧堆积的一些已批阅奏折的副本,吩咐道:“这些,需要抄录一份存档。你来抄。”
云清珞闻言,再次抬头,眼中带着明显的讶异和抗拒:“殿下,奏折乃朝堂机要,奴婢身份低微,不敢越矩。”
胤桁看着她,语气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淡然:“你是孤的贴身婢女,孤说你可以,你就可以。还是说,你不想做?”最后一句,带上了明显的威胁意味。
云清珞垂下眼眸,掩去其中的波澜。她走到书案另一侧,那里早已备好了纸笔。她铺开纸张,拿起笔,蘸饱
了墨,开始一字一句地抄录起来。
她的字迹依旧娟秀工整,如同她抄写的佛经一般,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认真,仿佛要将所有情绪都隔绝在这笔墨之外。
胤桁则继续处理新的奏章,然而他的注意力却总是不自觉地被对面那个安静抄写的身影所吸引。
他时不时地抬眼看她一下,看她低垂的脖颈,看她专注的侧脸,看她运笔时纤细手腕的微动。
她抄写得极其认真,仿佛置身于一个只有她和文字的世界里,完全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让胤桁心中那股无名火又隐隐烧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怀念从前那个,即使被他冷待,也总会想方设法找话题、哪怕只是小心翼翼询问他饭菜是否合口的云清珞。
就这么各怀心思地度过了一个下午。期间,余白进来添过一次茶,看到安静抄录的云清珞和看似专注实则时常走神的太子,心中了然,默默退下。
傍晚时分,栖鸾殿的宫女再次前来 询问太子殿下是否回侧妃宫中用晚膳。
胤桁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云清珞,却见她依旧头也不抬,专注于笔下的文字,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他心中莫名一堵,冷声道:“回复侧妃,孤公务繁忙,今晚不过去了。”
胤桁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对一旁的余白道:“传膳吧,就摆在主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