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商店里卖的水果硬糖很少有带包装皮的,俗称“光腚糖”。橙色月牙状的是桔子糖,白色冒凉风是薄荷糖,还有汪秀云买的这种果味糖球,放在嘴里能含小半天,仿佛能甜到心里。
汪秀云给二大爷和丈夫各拿了一颗糖,把剩下的糖分给了三个孩子。
“妈,你和小凯咋不吃糖?”富锦华见母亲把糖都分光了,忙问道。
“小凯还小,不能吃,妈吃不惯这个,太甜,你们吃吧!”汪秀云舍不得多买,只买了五颗糖,没算上自己这份。
“妈,你吃我这个,我不吃了!”富俊阳刚把糖放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品尝滋味,见母亲没糖,忙把糖吐出来。
看到一向馋嘴的大儿子舍得把到嘴的糖吐出来,汪秀云既感动、又心酸。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过去,孩子们什么时候能想吃多少糖就有多少糖。
在母子俩谦让的时候,富文兴趁妻子不留神,把糖塞到她嘴里,笑道:“秀云,我是真不爱吃这个,齁得厉害!我还是爱嗑瓜子。”
汪秀云没拒绝,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爷俩。一家人互相关心,日子虽苦,却温馨。
大年初一,汪秀云带着自己做的玉米糕,到师父张巧珍家拜年。她拿起装糕点的纸袋,觉得重量好像轻了些,仔细看了下,发现纸袋的开口处微微翘起来一些。她料想,是大儿子偷偷拿了,除了他,家里没人干这事儿。
见徒弟来了,张巧珍十分高兴。但汪秀云能看出来,师父精神状态不好。
“师父,宝国咋一早就出去了?”见屋里就师父一个人,汪秀云问道。
周宝国是张巧珍唯一的儿子,几年前,她丈夫过世,儿子周宝国是她在冰城唯一的亲人。
“宝国没回来,在部队过年了。”张巧珍神色黯然。
汪秀云明白了,师父状态不好是因为儿子没回来。她一个人过除夕,当时的心境可想而知。
汪秀云十分懊恼,早知道师父一个人在家,她一定接她去自己家过节。
“师父,你收拾收拾,上我家去,咱们一起过年。你要是去了,那几个孩子肯定高兴!”汪秀云笑着邀请。
“这都初一了,我不去了。不就是个年吗,没几天就过去了。”张巧珍知道汪秀云家里人多、不宽敞,不想给她添麻烦。
“走吧,师父!晚上我再送你回来!”
汪秀云坚持让师父和她一起回家,张巧珍拗不过她,只得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