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子垣与南宫若雪自“沙宁驿”中缓步而出。
此时日头已经西斜,风子垣一摸肚皮,竟有些饥肠辘辘。
抬眼望去,只见街边有一处布幕帐篷搭就的“散酒”店。
此店可供寻常百姓随意入内,花上些许银钱,便能喝上一两碗酒,谓之“打碗”。
虽说环境简陋,却也透着几分质朴与烟火气。
风子垣抬手嘴角微扬,笑道:
“师姐,忙了半天,倒有些乏了,不妨去那店中歇歇脚,吃些小食,如何?”
南宫若雪目光扫过那“散酒”店,轻轻点头,与风子垣一同朝着那店走去。
二人掀帘而入,店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饭香气。
店家见有客至,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点头哈腰道:
“二位客官,里面请,不知想吃点什么?”
风子垣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南宫若雪则在他对面盈盈落座。
风子垣略一思索,道:“来几样你们这儿的拿手小食便是。”
店家应了一声,便忙不迭地去准备了。
不多时,几样小食便端了上来,有香酥的胡饼,还有几碟腌制得恰到好处的酱菜。
风子垣伸手拿起一块胡饼,咬了一口,赞道:
“师姐,这胡饼外皮金黄酥脆,内瓤松软喷香,方才咬下一口,麦香混着芝麻香在舌尖迸发,当真妙极。快趁热尝些,莫要辜负这塞外风味。”
说着,执起一块胡饼递至南宫若雪面前,指尖还沾着些许酥皮碎屑。
南宫若雪伸手接过胡饼,玉指轻捻,轻轻咬了一小口,朱唇微启,细细咀嚼着,眸中却藏着几分思虑。
二人一边吃着小食,一边闲聊起来。
“师弟,你怎么看此事?”
南宫若雪一直想着黑衣人的事,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风子垣放下手中的胡饼,神色变得有些凝重,缓缓道:
“师姐,那几个黑衣人,我总觉得有些蹊跷。他们不会无缘无故进入西海沙漠,我怀疑这些人的目标,极有可能也是那古罗刹国遗址。”
南宫若雪闻言,也放下手中的胡饼,思索片刻后道:
“我也这么想。西海沙漠黄沙蔽日,猛兽横行,若非为了此地,何人愿舍了安稳,深入这等凶险绝地?”
风子垣搓着下巴,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长叹一声道:
“若真如此,那可就难办了!”
南宫若雪闻言,俏脸瞬间染上焦急之色,急问道:“咱们没有‘赤金猎蜥’,连沙漠都进不去,岂不是要被困在这沙海城啊?”
她顿了顿,又道:“师弟,你向来主意多,快看看有没有什么破解之道?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呀。”
风子垣听罢,也不言语,抓起一块胡饼,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着。
腮帮子鼓鼓囊囊的,眼珠子却滴溜溜乱转,似是在冥思苦想。
南宫若雪也不去打扰他,只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如水,紧紧地盯着风子垣,眼神中满是期待。
终于,风子垣将嘴里的胡饼一咽,随即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沾了沾杯中酒,然后在桌上写下一个字。
南宫若雪见状,连忙抻着脖子,凑近一看,竟是个“偷”字。
她微微一怔,随即抬眼望向风子垣,眼中满是疑惑,“师弟,你的意思是?”
风子垣闻言,四下瞟了一眼,见无人注意这里,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
“我今夜便潜入那‘沙鸣驿’,盗取‘赤金猎蜥’。待得手后,咱们即刻启程,直奔西海沙漠。那几名黑衣人失了猎蜥,断难深入那古罗刹国遗址。如此一来,既阻了他人先机,又可保咱们的行程顺遂,岂非一举两得之妙计?”
南宫若雪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轻启朱唇道:“好,就依你之言。只是那‘赤金猎蜥’看守想必森严,我们需得小心行事,万不可打草惊蛇。”
风子垣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道:“师姐放心,我自有妙计。”
说罢,二人不再言语,只默默地吃着小食,心中却都在盘算着半夜的行动,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凝重。
……
深夜,万籁俱寂之时,“沙宁驿”的老守夜人阿姆正斜倚在马厩旁的厢房内,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盹儿,手中半握的铜铃随着呼吸微微晃动。
面前的粗陶碗里,茶汤早已凉透,泛着清冷的光。
忽然,一阵奇怪的声音自马厩处隐隐传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
阿姆一个激灵,睡意全消,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他忙伸手抓起一旁的羊皮灯,朝着马厩走去,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莫不是那些蜥蜴又闹出什么岔子……”
羊皮灯在夜色中摇曳不定,阿姆瞪大了眼睛,试图看清前方的路,可那昏黄的光线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地方,四周依旧是无尽的黑暗。
待他踉跄着挪到马厩拐角,忽觉腥风扑面,尚未及喘息,一尊黑塔般的怪物赫然立于槽前。
此物足有八尺高,周身覆着鳞甲,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幽光,双目如两盏鬼火,直勾勾钉在阿姆身上。
阿姆只觉后颈汗毛倒竖,寒意顺着脊梁骨直窜天灵盖,嘴唇翕动着似要嘶喊,却只挤出半声气若游丝的“啊”,便两眼一翻,直挺挺栽在地上,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