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双手捧着那枚金币,面露难色,嗫嚅道:
“老爷,您就别拿小的寻开心了!我堂堂七尺男儿,铁骨铮铮,岂会为了那点银钱,便任人掌掴羞辱?此等行径,有违男儿气节,万万不可!”
风子垣面色一沉,伸出两根手指,声音陡然提高:“二块金币!”
店小二满脸挣扎,犹豫不决:“老爷……这……这可不合适吧!小的虽是看门的阍人,却也有自己的尊严和体面,岂能任人如此羞辱!”
风子垣目光如电,又伸出第三根手指,语气决绝:“三块金币!”
店小二倒吸一口凉气,咬着牙道:
“老爷,小的在这沙洲城虽说不上是呼风唤雨,可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一号人物呐!若真依了老爷这般行事,传将出去,小的怕是要沦为这城中茶余饭后的笑柄,被人笑掉大牙,往后还如何在这沙洲城立足!”
此时,热尔也在一旁,面露不忍之色,急忙劝道:
“风大哥,打人不打脸,此事便就此作罢吧,莫要再为难他人了。”
风子垣瞟了他一眼,却不理会,继续加价。
“四块金币!”
“五块!”
当说到六个金币的时候,店小二看向热尔,眼睛瞪得溜圆,双手不自觉地搓了搓,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腰弯得几乎要贴到地上,忙不迭道:
“少爷呐,您尽管动手,小的皮糙肉厚,不怕疼嘞!只要能换来这六枚金币,便是挨上几巴掌,那也是千值万值,稳赚不赔呐!”
热尔犹豫了片刻,终是缓缓抬起手来,指尖轻颤,似是承载着千钧重量。
他轻轻地在店小二的脸上刮了一下,动作轻柔至极,生怕弄疼了对方分毫。
风子垣见状,哈哈一笑,豪迈之气尽显,他甩给店小二一个钱袋子,一把拉过热尔,笑道:
“热尔兄弟,莫要拘谨,今日随我进这沙鸣酒肆,定让你大开眼界!”
“风大哥,我……我不敢……”
热尔从未踏足过这般奢华之地,心中忐忑,战战兢兢地不敢迈步。
“别废话,跟我走!”
风子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拉了进去。
南宫若雪几人瞧风子垣这般行事,心中早已了然。
原本还以为此次登门说不得会与人起冲突,没承想风子垣竟用这般滑稽的方式结束了此次纷争,皆忍不住相视一笑。
而风子垣之所以如此行事,自有他的考量。
此次前来,本就是为了送信,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与人动手便尽量不动手,如此方为上策。
众人踏入其中,发现号称沙海城排名第一的“沙鸣酒肆”果真不同凡响。
穿过大厅,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屋外庭院。
庭院内移步易景,美不胜收。
地面由青石板铺就,小桥横跨在潺潺流水之上,流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的沙石和游鱼。
绿植郁郁葱葱,有高大的乔木,枝叶繁茂。
有低矮的灌木,修剪得整整齐齐。
还有各种花卉,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争奇斗艳,芬芳扑鼻。
在极度缺水的沙洲城,这般景致,无疑是极其奢侈的享受。
庭院幽深处,是一个个以素纱幔帐精心围就的大小空间,错落有致,此乃“帐设”,为食客们宴饮用膳之所。
步入帷帐之内,只见绘着繁花异草图案的檀木屏风,雕琢精细,典雅非常。
左侧置有一顶锦缎帐篷,帐篷中央设着一张雕花食床,其上摆满了各式珍馐佳肴,色泽诱人,香气扑鼻。
食床两侧,依礼,需男女相对而坐。
一端处,设有一小巧的八足木床,其上置着青瓷羹碗、玉壶酒樽等,盛着羹汤、酒水等佳酿,供人随意取用。
众人依次落座后,风子垣轻拍热尔的肩头,朗声笑道:
“热尔兄弟,今日咱们便是来此挥金如土的,切莫拘谨,尽情享用便是!”
说罢,风子垣轻抬下颌,眉梢微扬,唤道:“店家,且将你店中拿手的佳肴,一一报来!”
侍者小哥闻声,忙不迭地凑上前来,如数家珍般滔滔不绝:
“公子,咱这店里的招牌,首推那驼峰炙。取上等骆驼峰肉,再以秘传香料精心腌渍,后置于炭火之上精心烤制。外皮金黄焦脆,内里却鲜嫩多汁,仿若能勾人魂魄。还有胡饼夹肉,外皮酥脆掉渣,夹着炖煮得酥烂入味、入口即化的羊肉,那滋味,直叫人欲罢不能。还有这蜜汁羊排,以蜂蜜、香料等精心腌制,再经炭火慢烤,甜而不腻,肉质鲜嫩多汁,每一口都是极致的享受……”
风子垣听得连连颔首,朗声道:
“这些,我都要了!再来壶上好的葡萄酒。”
侍者应了一声,脸上笑开了花,忙不迭地转身下去准备。
热尔坐在一旁,目光紧紧追随着跑堂小哥离去的背影,待其身影消失在转角,才看向风子垣,结结巴巴道:
“风……风大哥,此等珍馐,我从未得见,更不敢奢望能一尝其滋味啊!”
说着,他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眼神中满是惶恐与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