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子垣二人行于漫漫黄沙铺就的古道之上。
日影西斜,余晖如金纱,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南宫若雪见风子垣一路低头沉思,眉间似有愁云萦绕。
她靠近风子垣,率先打破了沉默:“师弟,可是在想那三名黑衣修士?”
风子垣这才回过头来,目光中带着几分凝重,微微颔首道:
“师姐,你不觉得这几人的打扮有些眼熟吗?”
南宫若雪轻抬臻首,眸光流转间,素手轻抬,将一缕被风撩乱的青丝,悠悠然别至耳后。
“师弟所言,可是那日在‘幻兽山’邂逅的黑衣人?”
风子垣深吸一口气,紧紧凝视着南宫若雪,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疑窦,出声问道:
“师姐可晓得他们的来历?”
南宫若雪微微摇头,轻叹一声:“不知。”
她缓缓踱步,缓缓开口道:
“不过,当年你我自‘幻兽山’归来之后,师父曾与我提及,有一神秘门派,与家母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他们心怀叵测,妄图以绑架我来要挟母亲。”
风子垣闻言,心中猛地一惊,脚步微微一滞,心中暗自思忖:此事绝非偶然,看来这葬花会与南宫家,定有着千丝万缕、难以言说的瓜葛。
南宫若雪没有察觉到风子垣那变了几变的脸色,只见她停下了脚步,说道:“若非有你帮我,后果将不堪设想。”
风子垣轻咳一声,摆了摆手,故作轻松道:“都啥时候的事儿了,还提它作甚。”
南宫若雪闻言,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意,轻声道:
“或于你而言,此不过为寻常琐事,无关轻重、不足挂齿。可是这段经历于我,却是美好至极,难以忘却。”
“师姐,我并非此意……”风子垣见状,忙不迭地拱手解释道,神色间满是焦急。
“呆子,休要再言。”
南宫若雪轻笑一声,打断了风子垣的话,她秋水般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恰自此际,我才开始懂得师弟你的为人。”
“师姐……”
风子垣被南宫若雪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别过头去,耳根微微泛红。
南宫若雪见状,吐了吐舌头,俏皮地说道:“好了,休要再提这些伤感之事了,咱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言罢,她丢下风子垣,继续向前走去。
裙裾随风轻轻飘动,也遮不住那有些落寞的背影。
风子垣望只觉对方近日来似是变了个人,眉宇间多了几分患得患失之态,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
待二人风尘仆仆回到“沙鸣居”时,天色已渐趋昏暗,暮霭如轻纱般沉沉地笼罩着大地,四周一片静谧,唯有风声在耳畔低吟。
还未踏入那扇略显陈旧的门扉,便见道边蜷缩着一个身影,正是热尔。
只见他满身伤痕累累,衣衫破败不堪,血迹斑斑点点地染在衣上,宛如一幅触目惊心的画卷。
头发凌乱地散在额前,遮住了满是悲戚的面容。
他正用手慌乱地抹着眼泪,凄惨的哭声在寂静的暮色中悠悠回荡,似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人心。
南宫若雪心中一惊,赶忙快步上前,蹲下身子,双手轻轻搭在热尔的肩上,关切地问道:
“热尔弟弟,你怎么伤成这样?告诉我,是何人所为?”
热尔缓缓抬起头,泪眼蒙眬,声音颤抖着说道:“南宫姐姐……风大哥……我……我来这沙海城,实则是为报恩而来。”
风子垣也跟了过来,蹲在一旁,眉头紧蹙,问道:“报恩?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且慢慢道来。”
热尔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缓缓道来:
“我父母早亡,自小孤苦伶仃,全赖于市井之间打些零碎短工,方得苟延残喘,艰难度日。忽有一日,我身染沉疴,高热如焚,神志昏沉,形如枯槁,几近命丧。幸得天见犹怜,纥奈德老爷恰于彼时路过,见我凄惨之状,心生恻隐,遂请良医为我诊治,又亲侍汤药,日夜不辍,方得从鬼门关前折返,捡回这条残命。此后,我便随纥奈德老爷的商队东奔西跑,鞍前马后,聊以糊口,以报老爷救命之恩。”
说到此处,热尔的眼神中满是怀念,可随即又黯淡了下来:
“纥奈德老爷的商队,于返归沙海城途中,竟遇一伙土匪。那伙强人,见人就杀,见货就抢。商队众人,或死或伤,货物亦被洗劫一空,徒留一片狼藉。彼时,纥奈德老爷身中数刀,气息奄奄,命若悬丝。我彼时年幼体弱,形如枯枝。强盗见我瘦小羸弱,遂未下杀手,抢了东西便立刻走了。纥奈德老爷于弥留之际,自怀中掏出十个金币,并一封书信,交予我手,托我带至沙海城,交予他的妻女……”
热尔的声音渐渐哽咽,泪水再次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