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城大牢。
一名身着玄色长袍的鹰钩鼻修士,负手站在一间牢房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牢房里一个满脸横肉的阔脸大汉。
这大汉形容狼狈,蓬头垢面,身上满是伤痕,显然经历过一番严刑拷打。
“怎么样,都招了吗?”鹰钩鼻修士问道。
在他身旁,一位身着皂色狱吏服的修士躬身垂首,毕恭毕敬地递上一张带血的手书,低声说道:
“王长老,张双已经全部招供,承认自己是半妖族派来的奸细,假扮闻昊天,目的是挑起正道宗门与半妖族之间的战争。这是他的口供,请您过目。”
王长老接过手书,展开细细阅览。片刻之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很好,”
他将手书卷起,语气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把他看好,等候宗门发落。”
“是,”狱吏恭敬地应道,随即略带迟疑地抬头,欲言又止。
王长老注意到他的神情,眉头微皱:“还有何事?”
狱吏略一犹豫,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王长老,小的还有一事禀报,能否借一步说话?”
王长老点点头,跟着他走进旁边一间空置的牢房。
见四下无人,那名狱吏这才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
“启禀王长老,小的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与那张双谈妥了。他的家人也已经收到了足够的补偿,想来他定不敢反悔……”
说到此处,他略微一顿,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王长老见他这副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头,语气也冷了几分。
狱吏闻言,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
“只是……只是那张双有个儿子,名叫张凌,此子天赋异禀,据说如今已是半步重元境的修为。小的担心……担心他日后会为父寻仇……”
王长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他沉默片刻,缓缓说道:“蠢货,你去给张凌那小子下个血蛊,以绝后患。”
“哦……是,小的明白。”
狱吏连忙应道,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
他知道,血蛊一旦种下,生死便操控在别人手中,就算张凌天赋再高,也难逃被控制的命运。
……
镇远城“星辰道”行馆内,檀香袅袅,卷起丝丝白烟,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宁静而悠远的气息。
弦音端坐于一张紫檀木桌前,面容虽显疲惫,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威严。
对面,身着青色袍子的中年女修低眉敛目,恭敬至极地说道:
“启禀长老,关于武库山所布下的那座连环禁制大阵,方特使特意派来的几位阵法大师已经仔细研究过了,并绘制成了布阵图。仙师们说:此阵虽颇为精妙,可整体而言,依旧属于较为常规的守城大阵,他们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复原个八九不离十。”
弦音闻言,她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眉头紧蹙间舒缓了几分,喃喃自语般说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那紧绷的脸庞终于稍稍缓和,久悬心间的大石终于落地。
然而,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大门被人用力推开,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震响。
弦音眉头一皱,目光凌厉地望向门口。
只见南宫若雪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她脸色铁青,目光如刀。
弦音见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眉宇间的不悦更重三分。
她冷冷地扫了南宫若雪一眼,随即淡淡瞥了一旁那名青衣女修一眼,朝她使了个眼色。
青衣女修会意,连忙起身,低头躬身行了一礼,“弟子告退。”
然后匆匆退下,将房门轻轻掩上。
随着门扉关闭的轻响,房中只留下弦音与南宫若雪两人,四目相对。
弦音不疾不徐地放下了茶盏,审视的目光落在南宫若雪身上,开口便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雪儿,你如此莽撞,不敲门便擅自闯入,成何体统?将为师的规矩置于何地?”
语气冷冽,毫不留情。
然而,南宫若雪却丝毫不理会她话语中的警告,径直走到桌前,双手用力按在紫檀木桌案上,直视弦音,质问道:
“师父!弟子不明白!为何要将风师弟逐出宗门?若非师弟他力挽狂澜,牧云堡一战,不知有多少同门弟子要惨死在半妖族手中!宗门如此行径,未免太过凉薄,过河拆桥,令人心寒!”
她语气激动,俏丽的脸上满是愤懑之色。
“雪儿,你冷静些!”
弦音眉头再次紧锁,抬手示意她坐下,语气明显低沉了几分,
“此事乃长老会一致决议的结果,为师虽为长老会一员,也不能违背长老会的决议。”
然而,弦音的说辞不仅没有令南宫若雪平静下来,反而令她火气更甚。
“师父!弟子知道,长老会如何决议,定会顾忌师父您的态度!您若是肯为风师弟求情,他又怎会落得被逐出宗门的下场!风师弟是我玉清峰的弟子,您有师长之责,为何要袖手旁观?”
南宫若雪的双手握成拳,声音因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眉头紧锁,眼眶已隐约泛红。
她努力不让泪水滑落,可愤怒和委屈却已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