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师承季大夫,所学的,虽大多是解毒之术,对于其他的病症涉猎不多。
即便如此,第一眼看到刘大娘的时,就已经知道她命不久矣,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衰败,是任何医术都无法挽回的。
只是谨慎起见,为了心中那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才请郎中过来再次确认。
令人感到郁闷的是,他的身上带着不少疗伤解毒的丹药,甚至还有几颗传说中可以起死回生的仙丹,可这些丹药都是针对外伤、中毒之类的病症,对于凡人的绝症,这些丹药也无能为力。
一股深深的自责涌上心头,如果能早些回来,用灵药为她调理身子,或许就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切都无法挽回。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大娘的生命之火一点点熄灭,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让他无比痛心和悔恨。
……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
风子垣和王二虎踏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黄老爹的坟地。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积雪,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无情地拍打在他们的脸上,冻得生疼。
来到黄老爹的坟前,只见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土堆,孤零零地矗立在茫茫雪地中,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犹如盖上了一层洁白的棉被,若不仔细辨认,几乎难以发现。
一块刻有黄老爹名字的粗糙木牌,也已经被大雪掩埋,只能隐约看到一点轮廓。
风子垣放下手中的祭品,费力地清理掉坟前的雪,露出
然后点燃香烛,颤巍巍的火苗在风雪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被无情的寒风吹灭。
他顶着风雪,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额头触碰到冰冷的泥土,一股寒意直透心底。
王二虎也跟着跪下磕头,嘴里念念有词:“黄老爹,您老人家走好,我和大哥来看您了,今年冬天特别冷,您老人家在
风子垣看着眼前被白雪覆盖的坟茔,心中五味杂陈,思绪万千。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清晰得如同昨日。
他想起黄老爹慈祥的笑容,想起他佝偻着身子在田间劳作的身影,想起他为自己做的点点滴滴,想起他临别时殷切的叮嘱。
“黄老爹……我回来晚了……让您老人家在这冰天雪地里……孤苦伶仃……”
终于,压抑许久的悲伤如同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化作撕心裂肺的痛哭。
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
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像个无助的孩子,蜷缩在冰冷的雪地里,将所有的悔恨与自责,倾泻在这片寂静的雪地之中。
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流泪。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时光倒流,能够回到过去,去弥补曾经的遗憾,哪怕只是多陪黄老爹散散步,为他做一顿饭,听他唠叨几句……
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只能在这无尽的悔恨中,默默承受这难以言喻的痛苦,如同这漫天飞雪,冰冷,彻骨,无休无止。
王二虎是第一次见风子垣这样失态,平日里沉稳冷静的他,此刻却像个孩子般,哭得如此伤心,如此绝望,如此撕心裂肺,让一向大大咧咧的王二虎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嘴唇嗫嚅了几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半晌,他终于鼓起勇气,轻轻地拍了拍风子垣的肩膀,笨拙地安慰道:“大哥,节哀顺变,黄老爹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风子垣缓缓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远处白茫茫的一片,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片苍白,如同他此刻空洞的内心,充满了悲凉和迷茫。
“二虎,”
他哽咽着说道,声音沙哑,“你说,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伸出手,颤抖地指着面前不起眼的小土堆,“大多数人,就像黄老爹一样,辛辛苦苦,默默无闻地活了一辈子,死了就死了,像一粒尘埃,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他们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王二虎沉默了片刻,挠了挠头,憨厚地说道:
“俺是个粗人,没那么多高深的想法。只觉得,人生的意义就在于活着的过程吧。虽然大多数人都是平凡的,就像地里的庄稼,春生秋收,一年又一年,看似没什么不同。但只要我们认真地活过每一天,努力地付出过,用心去爱过别人,也被别人爱过,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就不枉此生……”
他的声音被呼啸的风雪吹散,显得有些缥缈,却带着一股朴实的真诚,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