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此念在他心中落定的瞬间，那两股佛力同时加速，彻底融入各自归属之地。空中纷乱的意念如潮退去，再无挣扎。
佛龛前复归寂静。
遗蜕缓缓垂手，重新低头，结印如初。其轮廓渐淡，似已完成最终使命，即将再度沉眠。唯那盘坐之姿，依旧清晰，久久不散。
叶凡立于原地，双目微阖。
方才的佛偈仍在识海回荡，每一字皆如刻入骨髓。他感到体内有些东西变了——非是修为暴涨，亦非神通觉醒，而是一种更深层的“认知”。往昔他修行靠的是逆天而行，靠的是打破规则。而今却隐约明悟，真正的强大，或许非是对抗一切，而是理解一切之后，依然择路前行。
肩头伤口犹在渗血，但他已不再在意。
他睁眼，目光落于自己右掌那道旧疤上。黑白交织的因果线仍缠绕其上，但光芒已不似先前刺目。它未断裂，亦未消失，只是静默下来，仿佛完成了某种确认。
他缓缓抬头，望向佛龛。
“你传下了答案。”他低声道，“可我的路呢？”
未有回应。
遗蜕静默如初，气息全无，仿佛方才一切从未发生。
但就在这死寂之中，一丝极细微的波动自佛龛底部升起。不似佛力，不类神识，更近某种……信息的传递。它缓游于空气里，最终凝作三字，无声烙入叶凡脑海：
“去西漠。”
三字突兀，却令他浑身一震。
西漠——那是他初踏佛土之地，是圣体诅咒初显之所，亦是无数因果交汇的起点。他曾于那片荒原见过残碑、古寺、断经，甚至闻过来源不明的诵经声。然那时他急于变强，未及深究。
而今，这条线索被推至面前。
他紧盯佛龛，声又低几分：“这是指引？还是另一场试炼？”
依旧沉默。
可他知晓，答案已现。
他缓缓抬手，指尖轻触眉心。舍利仍在那里，温润微光，与方才接受佛偈时状态迥异。它不再被动防御，而是隐生呼应之意，仿佛也在等候某个时刻的到来。
叶凡收手，深吸一气。
他未转身离去，亦未迈步深入。双足稳稳钉在原地，如生根一般。肩头血滴坠落，于第九朵裂莲中心积成小小一洼，暗红映着石纹，似一幅未完成的图腾。
他忽地屈指，于掌心轻轻一划。
鲜血涌出，顺指缝流下。
随即，他将手掌按在第九朵莲心之上。
血痕蔓延，与先前印记相连，构成一个完整的符号。
地面微颤。
一道新的裂纹自莲心延伸而出，笔直向前，通往佛龛之后的幽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