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律长老的质问在石室中回荡,余音未散,空气却已凝滞。叶凡垂手静立,袖中右手悄然收紧,掌心伤口再度绽开,血珠沿指节滑落,渗入衣料,未露半分痕迹。
他低声应道:“弟子亦不知缘由。经文加速流转之际,忽有所感,随即神思恍惚,难以自持。”
声调平缓,不争不辩,却令掌律长老眉头锁得更深。目光如刃,在他脸上来回刮过,似要掘出真相。可这少年神色沉静,眸底清明却不外露,瞧不出丝毫破绽。
石室内,六块黑曜石板已复归原状,表面古梵文寂然不动,唯中央玉简边缘沁着一点暗红,如干涸旧痕。那幅双环图腾早已消散,然在场皆非庸人,方才异象太过清晰——蓝光冲顶、文字重组、空中显形,绝非幻视。
僧人陆续自昏沉中转醒,或扶墙喘息,或盘膝调息。金刚宗那位面如金铁的僧人缓缓睁眼,眉心一道暗金色印痕微亮,正是不动尊者。他未出一言,目光一扫,便落定悬浮玉简之上,眼中精光乍现即隐。
苦行宗主持双手合十,低诵一段往生咒,继而抬头,声沉而势稳:“方才所现图腾,双环交叠,首尾相衔,分明是本宗祖师证道时所留‘轮回不灭印’。此经既现于此,当归我苦行宗参研。”
话音刚落,不动尊者冷哼如钟鸣:“荒谬!那图腾轮廓分明是金刚明王护法之相,双臂环抱,镇压邪祟,乃我宗《大日金刚录》失传已久的‘涅盘印’。此经既以力显形,岂能归于枯坐忍修之流?”
二人对视,气息微动,石室内空气骤然沉凝。
掌律长老抬手制止,沉声道:“两宗同源,何须争执至此?此事尚未分明,不宜轻断。”
“不必多言。”不动尊者转向叶凡,“此经以血开启,而能引动异象者,唯此人耳。他手中之血,方是关键。”
此言既出,众僧目光齐聚叶凡身上。惊疑、忌惮、嫉恨,不一而足。一位须弥山高层长老低声开口:“外人搅局,已是不该。今又独得经文回应,若任其执掌机缘,恐乱佛门正统。”
叶凡依旧沉默,背脊挺直,未退半分。他知此刻任何辩解皆可能被曲解,反陷自身于漩涡。只轻抬左手,指向那枚悬浮玉简:“诸位若存疑,不妨亲自滴血一试。”
满室寂然。
“你说什么?”苦行宗主持蹙眉。
“此经既现,归属当以实证为凭。”叶凡语气平静,“谁的血能令玉简再启,经文再现,谁便是天选之人。否则空口相争,徒耗心神。”
不动尊者冷笑:“你莫非忘了,圣体之血异于常人,曾破阵、启禁、通灵识。寻常僧侣滴血,如何能及?”
“那就请金刚宗高僧,以自身精血一试。”叶凡直视对方,“若真为贵宗传承,佛意自会呼应。若不能,则说明此经另有因缘,强求无益。”
不动尊者一时语塞。
确无人敢轻试。圣体血脉特殊,早已公认。若他人滴血无果,反显贪念过重,落了下乘。
掌律长老缓缓颔首:“此议可行。然此事重大,非此地可决。”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依祖制,唯前往圣地核心,面谒古佛遗蜕,方可请示真意。若此经确为古佛所留,必在彼处显现最终答案。”
“荒谬!”不动尊者厉声打断,“圣地核心历来由苦行宗主持独入,何时容外人染指?今日若开此先例,日后何谈共参佛法?”
“你欲强闯?”苦行宗主持眼神一冷。
“非我强闯,乃顺应佛缘。”不动尊者毫不退让,“今有共象显现,两宗皆受感召,为何仍固守旧规?若真为古佛遗泽,岂能一人独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