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依旧跪在那里。
姿势没变,呼吸依旧沉重,额头的汗水混着血水往下淌,在下巴处积成一小片湿痕,然后滴落。他没去擦,也没动。右手依然抠着地面,指节泛白,掌心已被碎石磨破,血沿着掌纹流下,浸入泥土。
但他知道,不一样了。
过去他拼尽全力也无法触及的力量,第一次有了回应。不是因为他强了多少,而是因为那件沉睡的东西,终于意识到宿主还在挣扎,还未认命。
风从废墟间穿过,卷起几片焦黑的布条和断木残瓦。远处的脚步声早已远去,执法堂的人带走了所有痕迹,也带走了这场风波中被视为“罪证”的一切。这片广场重归死寂,只剩他一人留在原地,像一具未被收走的残躯。
可他的心跳,比之前有力得多。
每一次搏动,都推动着金血在残破的经脉中缓慢前行。那道横亘在轮海与命泉之间的枷锁依旧存在,冰冷、坚固,法则之力缠绕其上,不容侵犯。但它不再静止不动。细小的裂痕已在表面蔓延,虽未崩裂,却已显出疲态。
刚才那一震,不只是古皇兵的回应,更是对枷锁的试探。
它在敲门。
而他,必须活着等到门开的那一刻。
他试着动了一下手指。
右手指尖微微蜷缩,带动整只手掌收紧,泥土被挤压,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这动作极小,却耗去了他大半残存的气力。他没继续,只是维持着这个抓握的姿态,仿佛手中攥着的不是土石,而是某种绝不能丢的东西。
左臂的碎片又颤了一下。
很轻,像是回应他的动作。这一次没有发热,也没有发光,只是单纯地跳动了一下,如同心跳。
他垂在身侧的左手,缓缓抬起寸许,指尖微微颤抖。他想碰它,却又不敢。怕一触即断,怕惊散那刚刚建立的微弱联系。
就在这时,轮海深处,再次传来一声轻鸣。
比之前更短,也更沉。金血随之泛起一圈涟漪,缓缓朝中心汇聚。那件沉眠的兵器并未显现,可它的存在感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它不再完全封闭,而是像一扇门,留了一条缝。
叶凡的睫毛剧烈抖了一下。
他的意识几乎要溃散,可还是强行撑着,将最后一丝神识送入轮海。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也不知道这种共鸣能持续多久,但他必须抓住。
哪怕只是一瞬。
他的嘴唇无声地张了合,没有发出声音,但口型分明是两个字: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