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在铁索桥上投下摇曳的光晕,叶凡脚步虽有些发飘,却仍走得沉稳。肩背的伤口仍在渗血,湿衣紧贴脊骨,每一步都似有细针顺经络扎入骨髓。莫长老走在前头,披风垂落,不曾回头,步速却明显放慢,似在等他跟上。
偏殿门开,寒意扑面。几名执法弟子早已候在两侧,见莫长老进来,立即上前:“尸体验毕,确非本门中人。怀中搜出阴符二枚,刃上毒液可致经脉麻痹,若未及时反杀,恐已殃及守卫。”
莫长老微微颔首,转向叶凡:“你说那符纸藏于舌底?”
“是。”叶凡自口中吐出两枚焦黑残片,置于案上。纸面皱如枯叶,边缘泛着幽绿暗泽。“他出手便催动此物,阴火蚀气,我若慢一瞬,早已经脉尽毁。”
莫长老俯身细看,眉峰微蹙。旁侧一位老执事伸手欲触,刚沾符纸边缘,指尖便是一麻,急急缩回。“阴邪之物,绝非正路所炼。更蹊跷的是……”他语气一沉,“这类符需以精血喂养,寻常杀手根本用不起,除非背后有人供备。”
殿中一时寂然。
莫长老抬眼直视叶凡:“你经脉被封,如何破禁反杀?”
“锁灵散压得住真气,压不住拼命之心。”叶凡嗓音低哑,却字字不退,“他要取我性命,我只能搏一线生机。铁链断裂,我也未曾预料。”
“那你为何不逃?”
“逃?”叶凡冷笑,“若我真有手段脱身,何必留尸在此?又怎会主动交出玉符?”
言罢,他自怀中取出那枚残损玉符,置于案上。血渍已涸,但“摇光”二字仍清晰可辨,下方星纹盘曲,隐隐透出阵法轨迹。
莫长老瞳孔微缩,挥手命人取符验看。片刻,一名精通外宗符印的老执事快步返回:“此玉质出北域,确是摇光圣地外围信物,用于联络附属势力。近十年来,未曾流入我宗地界。”
话音落下,满殿气氛顿变。
有人低呼,有人交换眼神,星峰弟子欲言又止,终归沉默。此事一旦坐实,便不再是内斗,而是外宗渗透之大忌。
恰在此时,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华云飞缓步走入,白衣如雪,眉目清朗,神情带着几分关切。“凡叶师兄受苦了。”他行至叶凡面前,语带诚恳,“昨夜凶险,若非你反应迅捷,恐已遭不测。”
叶凡未应,只冷眼相看。
华云飞不以为意,转向莫长老拱手:“三长老,此事牵涉外宗,是否该立即禀报掌门?若处置不当,恐生风波。”
“自然。”莫长老声沉如水,“但在此之前,尚有疑点待澄清。”他再度看向叶凡,“你说刺客携符出手,可曾亲见其施展?”
“阴符将燃未燃之际,我已闪避。”叶凡答道,“但其短刃破空,带起一股蚀灼之气,与符上气息一致。再迟半分,我必中毒倒地。”
“仅凭气息就能断定?”华云飞轻笑,“师兄果真敏锐。”
“你不信?”叶凡终于转眼看他,目光如刀,“不妨亲手碰一碰那符纸,看手指麻是不麻。”
华云飞笑容微顿,旋即摇头:“我只是不愿见真相蒙尘,无辜者受屈。”
话音未落,殿外又起骚动。
姬皓月迈入门槛,玄衣无风自动,目光如寒潭映月。他未发一语,径直走向那截断裂的铁链,俯身细察。
众人屏息。
良久,他抬手以指尖轻抚断口处一道极细的金痕。那痕迹深嵌铁母之中,边缘泛着难以察觉的暗金色泽,似被某种炽烈之力瞬息熔断。
“非寻常兵刃可断。”姬皓月缓缓直身,声不高,却压尽杂音,“此链掺有铁母,专克灵力冲击。欲震裂它,至少需化龙四变以上修为。而他……”他看向叶凡,“经脉被封,如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