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贤兄。”张书澈抱拳行礼。
“嗐,这可折煞我了。”刘德然连人带椅侧过身,躲了一礼,随即道:“张师,小刘和长歌今后还要你多费心。”说着也抱拳回礼。
作为老师,张书澈当受这一礼,但仍是连忙将椅子扭开半侧,忙道:“贤哥,这都是我该做的。”
长歌在旁看着,赶紧用手捂住嘴,把笑憋回去,唯恐惊扰了两位长辈。
几番试探下来,刘德然已明白张书澈心中有惑,而张书澈也明白对方知道自己心中有惑。
至此,终于进入今日谈话的正题。
张书澈又饮了一口茶,方收敛神色,开门见山道:“贤兄,我这些年颇喜茶道,却常在制茶上遇阻。比如茉莉花茶吧,我嫌它茉莉味太重,便添了橙皮增味。”
“可去年末,家师品后却道不堪入口……我实在不知问题出在哪。”
“这倒是个不错的创意,回头我也配些来尝尝。”刘德然颔首:“只是你这茶需要的工艺相当苛刻。”
张书澈立刻屏息,微微前倾:“还请贤兄详解。”
刘德然将手指探入茶杯,蘸了一滴水,点在桌面上。张书澈默契地向外一捻,一片雪花自外飞入,轻盈地落在桌上——
这水自是论茶中的橙皮,而雪花则是代表论茶中的茉莉。
刘德然这才开始娓娓道来:
“这茉莉的香气呢?纯粹,干净,没有其他杂味。正所谓——冰糖甜香,是一种清甜的香味。”
“而新鲜橙皮呢?味鲜活,多汁;干的呢,醇厚甘甜,带有药香和蜜香。尤其是优质的陈皮,会发展出类似薄荷的清凉感,梅子的酸甜感和沉稳的木香。”
“你看,二者的香气特质是不是相差甚远......”
一旁的长歌听得心服口服,觉得这位姨爹说得实在太专业了。
然而在张书澈的感知中,所闻却截然不同,所见则自有一方天地。他凝视着桌上那滴水与那片雪花,其间正在发生着上千种变化。
雪花分解成无数细小微粒,一次次冲向水珠,结果是雪融水涨。
恢复原状后,雪花化作群簇撞击水珠,却波澜不惊。
如此又分又合,几百次反复,水终保持着原初形态。
随后变化渐趋精微,引入了各种外在条件——火,风,雷等等。接下来的结果不再全然偏向水珠,开始出现雪水融合失败的案例。
直到引入凛冽寒意,他才第一次见到雪花胜过水珠。
至此,雪花与水珠方才被炽热的炉火蒸腾消散。
张书澈猛然起身,向对面之人郑重行了一个大礼:“贤兄,我明白了。”
刘德然仍如先前一般,微侧身避开了这个礼节。
一旁的长歌看着这一切,头顶突然冒出一个问号,随之愈发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