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再续。
雨停了。
枫桥镇的夜,静得能听见水珠从屋檐滴落的声音。每一声轻响,都像是一根线,牵动着绷紧的神经。周霞光与马飞飞并肩立于丝绸厂后巷的断墙之下,湿透的衣衫紧贴脊背,冷意渗入骨髓,却压不住胸中那一股灼热的余烬。
“樱花计划”已现形于底片之上——那是一份标注着苏南七城地下管网与防空设施的改造图纸,其核心,竟非军事用途,而是为某种“气雾扩散系统”做准备。图纸角落,印着一个猩红的樱花图章,下方一行小字:“试验期:三月,目标人群:平民区。”
马飞飞盯着底片,眼神如刀。他知道,这不是战争,是屠杀。
“他们要在春天来临前,用看不见的毒雾,清洗整座城市。”他低声说,声音沉得像压在湖底的石。
周霞光没说话,只是将底片小心卷起,塞入胸前暗袋。她指尖微颤,不是因冷,而是因怒。她想起了丈夫死前墙上那半句未说完的话:“光,不会说谎。”可如今,敌人已学会用光的反面——用黑暗与伪装,编织谎言。
她低头,凝视手中的“表剑”。剑柄上的七棱水晶镜,正缓缓旋转,将最后一缕月光揉碎成七色流光,在她掌心流转。这光,曾照出迷彩下的炮台,识破密信中的暗语,也曾在千钧一发之际,烧毁密电,救下整条情报线。
可这一次,敌人藏得更深了。
***
三日后,苏州城东,霞光照相馆。
晨光微熹,铜铃轻响。一个穿灰布长衫的老者推门而入,帽檐压得很低,手中提着一只旧式皮箱,箱角包铜,锁扣上挂着一把黄铜小锁。
“听说,”老者声音沙哑,“你这儿能洗别人洗不了的片子。”
周霞光正在擦拭镜头,闻言抬眼。她没答话,只轻轻点头,示意他将箱子放在柜台上。
老者犹豫片刻,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背面刻着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轻轻放在箱上——这是地下联络线的信物,代号“裂光”。
周霞光瞳孔微缩。这枚铜钱,是三年前她丈夫亲手交给她的最后一枚联络信物。自那夜他死于暗房,她以为这枚铜钱,早已随他入土。
她缓缓伸手,指尖触到铜钱的瞬间,老者忽然低声道:“他没死。”
周霞光的手猛地一颤。
“你丈夫,”老者声音压得极低,“被带走了。不是当场处决。他们发现他是光学专家,便将他秘密押往南京,关在‘光研所’——一个用科学家做实验的地方。他活着,但……不再是他了。”
周霞光如遭雷击,指尖冰凉。
“他现在是‘樱花计划’的主研人之一。他们用药物和电击控制他的意识,让他为他们改良光学迷彩与气雾成像系统。他每天工作,清醒时记得一切,却无法反抗。他在图纸上留下暗记——只有你能看懂的光谱符号。他等你,等你来认出他,来……救他。”
老者说完,转身欲走。
“等等。”周霞光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他……还说过什么?”
老者停下,背对着她,低声道:“他说,若你看见他,别认他。因为……他已成了光的反面。”
门合上,铜铃轻响,人已不见。
周霞光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她缓缓抬起手,从暗格中取出那张从丝绸厂带回的底片,置于观片灯上。灯光亮起,七色滤光片逐一滑过——当紫光透过时,图纸右下角,一行极细的符号浮现出来。
那是丈夫的笔迹,用光谱编码写就的一句话:
**“镜中之人,非我。破镜之日,即我重生。”**
***
当晚,马飞飞再度踏雨而来。
他听完一切,沉默良久,终是开口:“南京光研所,三重警戒,外围有光电感应网,内层有生化监控,守卫皆为‘731’特别训练的死士。正面突袭,九死无生。”
周霞光坐在暗房红灯下,手中正拆解“表剑”的镜阵。她将七棱水晶镜小心取出,放入一盆特制溶液中。溶液泛起微光,镜面开始缓慢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