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飞飞不再犹豫，当夜召集全城说书人、报童、挑夫、厨子、妓女、乞丐——所有曾为他递过一句话、点过一盏灯的人。
他在茶馆设坛，不摆罗盘，不掷铜钱，只铺开一张巨幅山城地图，让众人将所见所闻，一一标注其上。卖菜的老王说某家米行最近大量收购石灰；小豆子发现有洋人工程师常去坟山“测绘”；阿强拉车路过南岸时，听见地下有“嗡嗡”低鸣，像机器在转。
线索如蚁群汇聚，终成洪流。
第七日，地脉图成。马飞飞执笔一点，落于城南七星岗下：“掘！”
工兵破土三丈，果然发现巨型铸铁管道网络，已连接两口咸水井，正欲贯通第三口。管道接口处，竟嵌有七枚刻满咒文的黑曜石，每石对应一星，正是“北斗锁龙阵”之邪法，欲以星力催动咸水，一举污尽龙脉。
马飞飞冷笑：“你们东瀛风水师要布阵，我便立即破局。”
马飞飞命人将百姓送来的百家米、百家盐倒入井中，以“民气”冲煞；请张瞎子率众在井口连说七日《岳飞传》，以正气压邪音；更让全城孩童在井边唱童谣：“小蚂蚁，搬搬家，搬走坏人救大家……”
第七夜，雷雨交加。
一道闪电劈落，正中七星岗井口。那根锈死的罗盘指针，在防空洞中猛然旋转三周，发出一声清鸣，如龙吟。
地下管道中的黑曜石，竟在民谣声中，逐一崩裂。
次日，军统戴老板亲来视察，见工程尽毁，邪阵已破，震惊不已：“马飞飞，你……你竟以民声破妖阵？”
马飞飞站在山坡上，望着蚁群已全部迁至高处，秩序井然，仿佛完成了一场无声的战争。
他轻声道：“戴老板，您以为我在破阵？不，是这山城的千万百姓，在替天行道。蝼蚁知天，百姓即神。我马飞飞，不过是个传话的。”
雨停了。
晨光初照，山城如洗。
那枚旧罗盘静静躺在桌上，玻璃裂纹中，一缕极淡的银光，缓缓流转。
仿佛在说：道在蝼蚁，道在屎溺，道在每一个不肯低头的中国人心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