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再续。
船舷破开太平洋的晨雾时,桃花坞群岛的轮廓终于在灰蓝色天幕下显形。低矮的棕榈树沿着海岸线连绵成绿带,渔火早已熄灭,只有几间茅草屋的烟囱飘出淡青色炊烟,像给岛屿系上的柔软丝带。峀小木将引擎熄成怠速,木船借着洋流缓缓靠向隐蔽的礁石滩——这里是桃花坞土着世代沿用的秘密码头,涨潮时能藏下十艘渔船,退潮后则被珊瑚礁遮蔽得严严实实。
“师云天的人在北边山洞。”峀小木跳上岸,弯腰拨开带刺的灌木丛,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径,“昨晚刚到,带了三船军火,还有‘百合花’托人转来的新消息。”
马飞飞扶着宫冷月踏上沙滩,火山岩被晨露浸得冰凉,踩上去咯吱作响。他回头望了眼海面,雾霭中隐约能看见威克隆岛的方向——那里关押着“赤羽”的姐妹,哈德森的集中营就建在曾经的椰子种植园里,铁丝网在日光下会泛出刺眼的光。宫冷月攥紧了衣襟上的火烈鸟羽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羽毛根部的刻痕,那枚“羽”字被体温焐得发烫。
穿过茂密的红树林,山洞入口终于出现。几块巨大的火山岩搭成天然拱门,洞口站着两个穿粗布军装的士兵,看到马飞飞腰间的枪和宫冷月的忍者服,立刻侧身让开。洞内弥漫着煤油灯的气味,师云天正蹲在地上铺开海图,听见脚步声抬头,脸上的刀疤在灯光下格外醒目:“你来得正好,‘百合花’说威克隆岛的集中营换了守卫,是哈德森亲自调的海军陆战队,配备了重机枪和探照灯。”
他的指尖点在海图上的红点:“更糟的是,被捕的‘赤羽’成员叫佐藤雪,是当年在上海租界最擅长易容的,哈德森肯定在逼她招供我们的据点。”
马飞飞还没开口,洞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土着服饰的少年冲进来,手里攥着染血的布条:“峀酋长!海边来了陌生船!挂着盟军的旗,还带着狼狗!”
所有人瞬间绷紧神经。峀少奇握紧石斧,眼底闪过厉色:“是拜山的人!他肯定带了追踪犬,顺着我们的船痕找来的!”
宫冷月突然按住马飞飞的手,声音压得极低:“不能硬拼。桃花坞的土着没受过正规训练,师云天的残部也只剩四十九人,硬抗盟军海军陆战队就是送死。”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人皮面具,是她昨晚在船上赶制的,眉眼间竟有几分像那位盟军女翻译,“我去引开他们。拜山见过我,却没近距离看过那位翻译,我能用易容混进他们队伍,趁机破坏探照灯和通讯设备。”
马飞飞皱眉:“太冒险了。一旦暴露——”
“没有别的办法。”宫冷月打断他,指尖划过日记封面,“佐藤雪在等我们,‘赤羽’不能再有人牺牲。”她忽然笑了笑,眼底映着煤油灯的光,“你答应过带我去夏威夷看海,可不能让我现在就死。”
师云天突然起身,从弹药箱里拿出一把小巧的勃朗宁手枪:“这枪装了消音器,你带上。我会让手下的人在海边的椰子林里设陷阱,等你发出信号就动手,把他们引向反方向。”他又掏出一枚铜制哨子,“吹三声长哨,我们就撤。”
宫冷月接过枪和哨子,转身走向洞深处的阴影。不过片刻,再走出来时,她易容术果然了得,她已换上盟军女翻译的军装,连眼神都变得冷峻,只有衣襟上那枚火烈鸟羽饰,还藏在领口下若隐若现。
“我走后,你们立刻转移去南边的隐秘海湾,那里有峀小木准备的备用船。”她最后看了马飞飞一眼,转身跟着少年走出山洞。
洞口的晨雾还没散,宫冷月深吸一口气,故意在沙滩上留下清晰的脚印,然后朝着盟军船只的方向走去。远远地,她就看见拜山站在船头,手腕上还缠着绷带,身边的士兵牵着狼狗,正对着沙滩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