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2 / 2)

她站在台上,没拿任何稿子,却把真相说得明明白白:从实验室的具体位置,到逃出来的目击者现在住在哪儿,再到鬼子下一步可能要动的村子,桩桩件件都讲得有鼻子有眼,像是她亲眼见过一样。讲到激动处,她甚至能说出某个受害者的小名,说出他家里还有个几岁的孩子——这些细节,是她前几天夜里,拉着那几个逃出来的幸存者,聊了整整两个通宵记下来的。

“咱们抗日,不只是扛枪打仗。”魏光荣的声音透过扩音器,飘得很远,连广场外围趴在墙头上的孩子都听呆了,“记住这些真相,告诉身边的人鬼子有多狠,让咱根据地的人都拧成一股绳——这也是抗日!今天我把这些照片摆出来,把这些事说出来,不是要吓唬谁,是要告诉大家:只要咱们不忘记,只要咱们敢把真相说出来,鬼子就别想把咱们的骨头压碎!”

台下的人渐渐安静下来,刚才还躁动的人群,现在只剩偶尔的抽泣声。有个穿学生装的年轻人举着手喊:“魏同志,我们帮你一起讲!把这些事传到别的镇子去!”话音刚落,好几个声音跟着应和,连刚才质疑的汉子都红着眼眶喊:“俺也去!俺要跟俺表哥说清楚,让他别再被鬼子骗了!”

可第二天的演讲,还是遇上了麻烦。刚到另一个镇子的广场,就有十几个不明身份的人冲了过来,手里拿着烂菜叶、臭鸡蛋,往台上扔:“别在这妖言惑众!快滚!”魏光荣刚要开口,一个臭鸡蛋就砸在了她的袖口上,黄乎乎的蛋液顺着胳膊往下流。马飞飞冲上去想拦,却被那伙人推搡着往后退,眼看场面就要失控,昨天那个拄拐杖的老人突然带着十几个村民冲了过来,手里拿着锄头扁担,挡在魏光荣身前:“谁敢动魏同志一下!先过俺们这关!”

混乱中,魏光荣抹了把脸上的蛋液,反而笑了笑,对着扩音器喊:“乡亲们看见没?就是这些人,怕咱们知道真相,怕咱们团结起来!他们越拦着,越说明咱们说得对——鬼子怕的,就是咱们把真相传出去!”

她就站在满是污秽的台上,没擦脸上的脏东西,也没停嘴,继续讲那些藏在照片背后的故事。讲到某个受害者临死前还在喊“打倒日本鬼子”时,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没哭出来;讲到逃出来的人怎么冒着枪林弹雨把照片送出来时,她的语气又变得铿锵——没有稿子,没有停顿,那些沉重的细节从她嘴里说出来,像是一条条鞭子,抽在每个人的心上,也抽走了人群里最后一丝犹豫。

就这样,演讲会在争议和支持中一天天推进。有人骂他们“惹事”,就有人主动给他们送水送干粮;有人偷偷往他们的住处扔石头,就有村民夜里守在门口护着他们。魏光荣每天站在不同的台子上,对着不同的乡亲,讲着同样沉重的真相——她从不用稿子,却能把每个细节说得清清楚楚,从日军生化武器的种类,到受害者的家庭情况,甚至能模仿出某个目击者说话的语气,让听的人像是真的看见了那些悲惨的场景。有时候讲得太久,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她就喝口凉水润润喉,接着往下讲,像是要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把真相喊给更多人听。

演讲会最后一天,国民党中央日报的记者赶来了,蹲在台下听完整场演讲,临走前拉着魏光荣的手说:“魏同志,你这口才,比咱们报社的主笔还厉害——不用稿子,却能把道理说进人心里。”魏光荣只是笑了笑:“不是我口才好,是这些事本身,就该被人记住。”

当天下午,《中央日报》的评论文章就发了出来,标题醒目:《真相不死,抗日不灭——记马飞飞、魏光荣抗日宣讲团》。文章里写:“魏氏登台宣讲,不持片纸,然所述诸事,桩桩有据;所言之情,字字泣血。其声虽不高亢,却能穿透流言蜚语,将日军罪行烙进听者心中。此非口才之能,实乃真相之力——盖因唯有真,方能动人;唯有敢言真,方能聚民之力。”

演讲会结束那天,夕阳把根据地的天空染得通红。魏光荣和马飞飞站在广场边上,看着乡亲们三三两两地散去,有人还在互相议论着照片里的事,有人拉着孩子说“要记住这些事,长大了别忘鬼子的仇”。马飞飞攥了攥她的手:“辛苦了。”魏光荣摇摇头,望向远处的山——山那边就是日军的据点,风里似乎还能传来隐约的枪声。

“接下来怎么办?”魏光荣问。

马飞飞望着她,眼里闪着光:“接着讲。你看,今天有三个村子的人来请咱们去讲,真相的种子已经撒下去了,得让它长起来。”

魏光荣笑了,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语气里带着点疲惫,却更有干劲:“行,只要有人愿意听,我就接着讲——哪怕只有一个人听,我也得把这些真相,一字一句地说给他听。”

风又刮了起来,这次却没那么冷了。远处的村落里,已经有人开始传讲那些藏在照片里的真相;更远处的抗日队伍里,有士兵听说了演讲的事,攥紧了手里的枪——魏光荣站在夕阳下,知道这场守护真相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而她的嘴,她记在脑子里的那些真相,就是最锋利的武器,能把黑暗里的罪恶,一点点喊到阳光底下,喊出一片抗日的星火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