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山谷里弥漫着破晓前最深的寒意和浓雾。
林晚几乎一夜未眠。她听到旁边床上沈砚起身时极轻微的动静,听到他检查装备时布料与金属摩擦的细响,听到他走到门口又停下的脚步声。
她没有动,依旧面朝墙壁躺着,闭着眼睛,但全身的感官都仿佛系在了那个人身上。
门被轻轻拉开,带进一股冷冽的雾气,又轻轻合上。
他走了。
林晚猛地睁开眼,屋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留下的、极其清淡的气息,混合着草药的微苦和一种属于他本身的、冷冽干净的味道。她拥着被子坐起身,看着对面那张空了的、铺盖叠得整整齐齐的床铺,心里也空了一块。
窗外还是灰蒙蒙的。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赤着脚走到窗边。浓雾遮蔽了视线,只能看到近处木屋模糊的轮廓和地面上湿漉漉的反光。他已经消失在雾霭深处,向着未知的险境而去。
一种强烈的无力感攫住了她。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这里等待。
深吸了几口冰冷的、带着潮气的空气,林晚强迫自己转过身。她不能只是等待。他去做他必须做的事,而她,也有自己必须完成的功课。
她点亮油灯,开始每日的练习。没有沈砚在身边,那种奇特的共振感消失了,引导频率变得比之前困难了一些,仿佛失去了一个稳定的锚点。她必须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能让那缕“弦音”稳定下来,在掌心汇聚。
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额发。她咬着牙,一遍又一遍地尝试,脑海里不时闪过沈砚在晨雾中决然离去的身影,闪过他握住她的手说“嗯”时的眼神。这成了她坚持下去的动力。
当第一缕天光终于艰难地穿透浓雾,将山谷染上一层灰白时,林晚才疲惫地停下。练习效果不佳,但她没有气馁。
她开始整理木屋。将他睡过的床铺抚平,将他用过的水杯洗净放好,将他那本素描本小心翼翼地收进自己的行李最里层。做这些琐事的时候,心绪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
上午,她去找了隐泉。
隐泉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来,正在他那间堆满了各种奇怪草药和矿石的小屋里,研磨着什么。
“前辈。”林晚恭敬地行礼。
隐泉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顿了一瞬,又低下头继续手里的活计:“心不静。”
不是疑问,是陈述。
林晚抿了抿唇,没有否认:“他在外面……我没办法完全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