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因“隐泉”的到来而变得不同。那盏古旧灯笼被置于石桌中央,暖黄的光晕稳定地扩散开,驱散了角落的黑暗,也似乎驱散了几分连日来萦绕不散的绝望。
隐泉的动作没有丝毫老年人的迟缓,他迅速而有序地检查了沈砚的伤势,重新处理了感染最严重的腿部,注射的药物显然比林晚之前用的强效许多。沈砚紧蹙的眉头在药效作用下微微舒展,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明显平稳了不少。
“暂时控制住了,但需要静养和持续的药物治疗。”隐泉直起身,看着沈砚,目光里带着长辈般的关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沈砚闭着眼,没有回应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情。他的世界早已习惯了冰冷和算计,任何不设防的靠近都可能致命,即使对方拿出了“守夜人”的身份和父亲的信物。他需要观察,需要确认。
隐泉似乎也并不期待他的回应,他转向林晚,语气温和了些:“小姑娘,你也累了,先去那边歇会儿,喝点水,吃点东西。”他指了指石室角落的一个小储藏柜,里面放着一些密封的压缩干粮和瓶装水。
林晚确实又累又饿,但她摇摇头,目光落在沈砚身上:“我等他好一点再说。”
隐泉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坚持,没再勉强,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也好。”他在石桌旁坐下,那佝偻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苍老,却又透着一股历经磨难而不倒的韧劲。
“前辈,”林晚忍不住开口,问出了盘旋在心头最大的疑问,“‘守夜人’……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周老板他……”
提到周老板,隐泉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布满皱纹的脸上掠过深切的悲痛。“老周……他是个真正的守夜人。”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为了传递出关键信息,他暴露了自己……我们失去了最后一位能在明面活动的、经验丰富的老伙计。”
他抬起浑浊的眼,看向虚空,仿佛在缅怀逝去的同伴:“‘守夜人’……早已名存实亡。当年‘夜枭’发动清洗,核心成员要么被害,要么失踪,像我和老周这样侥幸逃脱的,也只剩下寥寥数人,分散隐匿,如同地下的老鼠,靠着当年留下的一些隐秘据点和微薄资源苟延残喘。”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浸入骨髓的苍凉。“我们一直在暗中调查,试图找到沈清河留下的希望,找到对抗‘夜枭’、终结‘基石’的方法。但……力量太微薄了,行动处处受制。直到最近,我们监测到‘鸦羽’信物被激活,又隐约捕捉到关于‘共鸣者’的风声,才知道……希望或许真的还在。”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林晚身上,带着一种沉重的期望:“小姑娘,你很重要。比你自己想象的,或许比我们任何人想象的,都要重要。”
林晚在他的注视下,感到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她抿了抿唇,问道:“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您说的据点……”
“在北边,更深的山区。”隐泉压低声音,“那里有一个废弃多年的战时观测站,结构坚固,位置极其隐蔽,是我们目前唯一还算安全的容身之所。那里有储存的物资,一些老旧的设备,更重要的是……有我们这些年收集到的、关于‘夜枭’总部和‘主控序列’的零碎情报,需要集中分析。”
他看向沈砚:“等他能稍微移动,我们就必须立刻出发。这里距离我们发送信号的地点还是太近,‘夜枭’的搜索只会越来越严密。”
沈砚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静静地听着。他的目光锐利,扫过隐泉的脸,扫过这间设施齐全得不像临时避难所的石室,最后与林晚担忧的目光相遇。
“需要多久能到?”沈砚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恢复了惯有的冷静。
“以你们现在的状态,尤其是你,”隐泉看着沈砚的腿,眉头微蹙,“至少需要两天一夜,而且不能走大路,只能穿山林,路途会很艰难。”
沈砚沉默了一下,看向林晚,眼神里带着询问。
林晚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