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清理完,周师傅也取水回来了。他用烧开的热水冲洗伤口,然后又用白酒二次消毒,最后拿出随身携带的、老王给的最后一点止血粉撒上,用干净的布条重新进行包扎。
整个过程,沈砚始终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只有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和不断滚落的冷汗,显示着他正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处理完伤口,周师傅又喂沈砚喝了几口热水。沈砚的精神稍微好了一些,但依旧极度虚弱,靠在洞壁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刚才……那些螃蟹……”阿海守在洞口,忍不住回头问道,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
周师傅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我也听到了那哨声。很诡异,不像是巧合。”他看向沈砚,“你之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吗?”
沈砚缓缓摇了摇头,眼神中也充满了困惑。那哨声和蟹群的攻击,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是敌是友?目的何在?
“不管是谁,暂时帮我们解了围。”周师傅沉声道,“但此地不宜久留。追兵虽然被击退,但他们肯定不会罢休。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气象站。”
可是以沈砚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进行长途跋涉。
“休息……两个小时……”沈砚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必须……恢复一点体力……”
周师傅看着他那副样子,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好,就两个小时。林姑娘,阿海,你们也抓紧时间休息。”
林晚哪里睡得着。她坐在沈砚身边,看着他紧闭双眼、眉头紧锁的睡颜(或许只是昏睡),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担忧和后怕。刚才在红树林里,如果不是那诡异的哨声,如果不是沈砚拼死保护,他们可能已经……
她轻轻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紧蹙的眉头,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时停住了。她怕惊醒他,也怕……这过于亲密的举动会显得唐突。
就在这时,沈砚仿佛有所感应,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有些涣散,在火光中聚焦到林晚满是担忧的脸上。
“……吓到了吧……”他低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
林晚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她用力摇头,哽咽着说:“只要你没事……就好……”
沈砚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他极其艰难地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因为失血而冰冷,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
林晚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抽回,反而反手将他的手指紧紧握住。两人指尖相触,冰凉与温热交织,无声地传递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彼此依赖的情感。
周师傅在一旁看着,默默转开了头,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阿海也靠在洞口,假装望着外面的天色,嘴角却悄悄扬起一丝憨厚的笑意。
山洞外,天色已经大亮,山林间鸟鸣清脆,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厮杀从未发生。但洞内燃烧的火焰,映照着的两张年轻而疲惫的脸,以及他们紧握的双手,却无声地诉说着刚刚过去的惊心动魄。
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转瞬即逝。沈砚强迫自己吃下了一点周师傅烤热的干粮,虽然味同嚼蜡,但为了恢复体力,他必须进食。
“该走了。”周师傅站起身,神色凝重地看向洞外,“山路难行,我们得抓紧时间。”
新的逃亡,即将开始。而那个在迷雾中伸出援手的神秘哨声,如同一个悬而未决的谜题,为前路增添了一份未知的变数。沈砚和林晚之间的关系,却在这生死考验中,悄然迈进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