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树林内的血腥味尚未散去,与咸湿的海风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沈砚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了林晚和阿海身上,每迈出一步都伴随着压抑的抽气声和左肩伤口渗出的温热液体。失血和剧痛让他的视线阵阵发黑,仅凭一股不肯倒下的意志强撑着。
林晚咬紧牙关,用自己单薄的肩膀奋力支撑着沈砚,泪水模糊了视线,却不敢哭出声,生怕泄了这口气。阿海也受了伤,胳膊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还在流血,但他一声不吭,用没受伤的手臂死死架住沈砚的另一边。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枪声和打斗声很可能已经引起了注意。
三人踉跄着穿行在盘根错节的红树林中,朝着与海岸线相反的方向艰难移动。身后是渐渐亮起的天光,前方是幽深未知的山林入口。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红树林,踏上进山的小路时,前方一棵大树后,突然闪出一个人影!
“谁?!”阿海紧张地举起断了一半的鱼叉。
林晚的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别紧张,是我!”一个熟悉而沉稳的声音响起。
人影从树后完全走出来,正是周师傅!他看起来也有些狼狈,衣服被树枝划破了几处,但眼神依旧锐利。他快步上前,看到沈砚几乎成了血人,脸色骤变。
“怎么伤成这样?!”他连忙帮忙扶住沈砚,同时警惕地扫视着来路,“追兵呢?”
“暂时……解决了……”沈砚喘着粗气,声音微弱,“有……埋伏……”
“我知道。”周师傅脸色阴沉,“我那边也遇到了两个,解决了。看来他们这次是下了血本,撒了张大网。”他看了一眼沈砚的伤势,眉头紧锁,“必须马上处理伤口,不然你撑不到气象站!”
可是这荒郊野岭,去哪里处理?
周师傅的目光投向山林深处,似乎下定了决心:“跟我来,我知道附近有个地方可以暂时落脚。”
他带着三人偏离了原本进山的主路,拐进一条更加隐蔽、几乎被杂草淹没的小径。艰难行进了约莫半小时,在一处山坳的峭壁下,出现了一个被藤蔓半遮掩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山洞入口。
“这里是我以前巡山时发现的猎户临时落脚点,里面有些简单的东西。”周师傅拨开藤蔓,率先钻了进去。山洞内部比想象中要深一些,也比较干燥,角落里果然堆着一些干柴、一口破铁锅和几个瓦罐,甚至还有一小袋受潮的盐巴和一小瓶高度白酒。
周师傅迅速生起一小堆火,火光驱散了洞内的黑暗和寒意,也映照出沈砚惨白如纸的脸。他让沈砚靠坐在洞壁,对林晚说:“林姑娘,你用白酒给他伤口消毒,我去弄点水。”
周师傅拿着瓦罐出去找水源了。阿海则自觉地守在洞口望风。
山洞里只剩下林晚和沈砚。火光跳跃着,在沈砚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他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因为忍痛而轻轻颤动,嘴唇干裂毫无血色。
林晚的手颤抖着打开那瓶白酒,浓烈的酒精味扑面而来。她知道消毒会带来巨大的痛苦。
“沈砚……你忍着点……”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用撕下的相对干净的内衬衣角蘸了白酒,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左肩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
当酒精触碰到翻卷的皮肉时,沈砚的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额头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挣扎,只是放在身侧的右手紧紧握成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林晚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落在他的伤口上,混合着血水和酒精。她强迫自己稳住手,快速而仔细地清理着伤口周围的污物和已经有些发炎的创面。每一下擦拭,都仿佛疼在她自己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