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听懂了。她在黑暗中微微红了脸,幸好沈砚看不见。“……不用谢。”她轻声回应,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却没有收回手。
两人一时无言,黑暗中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一种温暖而暧昧的气氛在小小的房间里流淌,冲淡了逃亡的紧张和伤痛带来的阴霾。
“睡吧。”过了一会儿,沈砚轻声说,“明天还要赶路。”
“嗯。”林晚点点头,重新趴回床边,却悄悄地将手塞进了沈砚没有受伤的右手里。
沈砚的手微微僵了一下,随即轻轻收拢,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那一点温暖的触感,仿佛驱散了所有的不安和寒意。
这一次,两人都很快沉沉睡去,交握的手始终没有分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四人便悄悄出发了。老王弄来了一辆更加破旧、但看起来更不引人注目的小货车。周师傅开车,林晚陪着沈砚坐在后排,用被褥垫着,尽量减轻颠簸。
车子驶出修理铺,融入清晨稀疏的车流,然后很快拐上通往城际高速的辅路。沈砚靠着车窗,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逐渐变得陌生的景物,眼神平静。离开了那座充满死亡和阴谋的城市,或许能迎来一丝喘息。
林晚则细心照顾着沈砚,不时问他是否需要喝水,伤口是否难受。她的存在,像一缕阳光,照进了沈砚封闭的内心。
路途漫长而枯燥。为了避免检查站,周师傅选择的多是偏僻的省道和县道,路况时好时坏。沈砚的身体毕竟尚未康复,长时间的颠簸让他脸色时而发白,但他始终紧咬着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呻吟。
林晚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无能为力,只能更细心地照顾他。
经过一天多的颠簸,当空气中开始夹杂着咸腥的海风味道时,他们终于接近了目的地。道路两旁开始出现大片的盐田和渔网,低矮的房屋点缀其间。
最终,小货车在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甚至有些破败的小渔村口停了下来。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精干、眼神透着渔民特有质朴和精明的年轻男人早已等在那里,正是老王的远房侄子,阿海。
“周叔,王叔,你们可算到了!”阿海热情地迎上来,帮忙拿行李,目光好奇地扫过后排脸色苍白的沈砚和清秀的林晚,但很懂事地没有多问。
阿海的家在村子靠海的一端,是一栋普通的二层小楼,带着个小院子。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干净整洁。他将二楼一个相对安静、推开窗就能看到海的房间安排给了沈砚和林晚。
“这里平时就我一个人住,我爸妈跟船出海了,得下个月才回来。你们放心住,村里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没人多嘴。”阿海憨厚地笑着,端来了热乎乎的鱼粥和小菜。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虽然时节未到春暖,但推开窗户,带着咸味的海风扑面而来,远处碧蓝的海水和点点的渔船,还是让连日来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不少。
这里,仿佛真的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
沈砚靠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海天一色,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平静。林晚更是喜欢这里,她站在窗边,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暂时的安全,来之不易。他们都知道,危机并未真正解除,“守夜人”的阴影依旧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但至少,在这座宁静的渔村里,他们获得了宝贵的疗伤和喘息的时间。
而沈砚和林晚之间,那在患难中萌芽的情感,也如同海边的种子,在这片相对平和土壤里,有了悄然生长的可能。
未来的风暴或许会更猛烈,但此刻,渔村的微光,照亮了彼此依靠的身影,也点燃了黑暗中微弱却坚定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