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林知夏的反驳还悬在喉咙里，小腹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不是之前手腕脱臼那种钝重的酸麻，是像有根烧红的钢针顺着子宫壁往里扎，尖锐的痛感顺着脊椎窜上后脑勺，让她眼前瞬间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她下意识蜷缩起来，膝盖死死抵着胸口，右手五指用力抠进地下室的青砖地，指甲缝里嵌进细沙和干涸的血痂，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连手背的青筋都暴起。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很快浸透了单薄的棉质睡衣，后背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像一层冰凉的湿膜，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小腹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发出细碎的“嘶嘶”闷哼，牙齿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妈妈！”
女儿的哭声像被扎破的玻璃珠，突然炸响在空旷的地下室。她扑过来时带起一阵风，小小的身体撞在林知夏背上，却立刻收了力气，怕碰疼她发抖的身子。小手轻轻拍着林知夏的后背，掌心带着刚哭过的温热，眼泪掉在林知夏的睡衣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凉得她皮肤发麻。“妈妈你别疼了……我给你吹吹好不好？”女儿凑到林知夏的小腹旁，轻轻吹着气，气息带着奶味的甜，却让林知夏的眼泪先掉了下来，砸在女儿的手背上。
顾沉舟从地上爬起来时，每动一下都伴随着“嘶”的抽气声。胸口的伤口又裂开了，暗红的血浸透了原本就斑驳的黑色衬衫，顺着衣摆往下滴，在青砖上砸出一串小小的血点，像被揉碎的红梅。他的左手撑着地面，指节泛白，右手捂着渗血的胸口，半跪在地时，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发出“咚”的闷响，却没顾上疼，只是艰难地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林知夏的肩膀：“知夏，别怕，我在。”
他小心翼翼地将林知夏搂进怀里，左臂圈着她的后背，力度刚好能支撑她的重量，又不会碰到她的伤口。右手缓缓覆在她的小腹上，掌心带着他身体的温度，比常温稍高，像揣了个温软的暖炉。刚贴上的瞬间，顾沉舟的身体突然僵住，瞳孔骤然收缩，连呼吸都屏住了——他能清晰感受到小腹里传来的微弱悸动，不是疼痛的痉挛，是生命的跳动，像颗小小的心脏在轻轻搏动。
“怎么了？沉舟，是不是……”林知夏的声音带着哭腔，恐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下意识抓住顾沉舟的手腕，指尖能摸到他脉搏的急促跳动。
顾沉舟没有说话，只是用没受伤的左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早就被之前的打斗摔得裂了蛛网纹，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渍，他指尖颤抖着按亮屏幕，好几次没捏住，手机在掌心滑了一下，磕在地上，又多了道新的裂痕。“别怕，我们看看……”他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然后拖着受伤的身体，从地下室角落拖过便携b超仪——那是之前为了方便观察女儿身体状况准备的，探头线还缠着胶布，是他上次不小心扯断后自己接的。
林知夏躺在冰凉的地上，看着顾沉舟蹲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将探头贴上她的小腹。冰凉的探头刚碰到皮肤，她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体瞬间僵硬，呼吸屏住，连指尖都蜷缩起来。顾沉舟察觉到她的紧张，另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让她稍微放松了些。“放轻松，很快就好。”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腹，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手机屏幕上先是模糊的光斑，随着顾沉舟调整探头角度，胎儿的轮廓渐渐清晰——小小的身体蜷缩着，像颗裹在羊水里的小豆子，双手攥成拳头贴在胸口，腿微微弯曲。林知夏的呼吸越来越轻，眼睛死死盯着屏幕，连心跳都慢了半拍。突然，顾沉舟的动作停住了，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叹，他缓缓放大屏幕，胎儿额角的细节逐渐清晰——一块淡红色的梅花胎记赫然显现！
那胎记形状像朵刚绽放的小梅花，边缘带着细微的弧度，连顾沉舟手背上那点因小时候烫伤留下的浅褐色偏色，都一模一样，像是用高精度仪器从他手背上拓印下来的。顾沉舟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之前的虚弱和痛苦仿佛瞬间被驱散：“知夏，你看！是我们的孩子！你摸，他在跳！”
林知夏屏住呼吸，将掌心覆在顾沉舟贴在小腹的手背上。果然，一阵微弱却清晰的震动传了过来——“咚、咚、咚”，频率和顾沉舟胸膛里的心跳完美重合，像两柄小鼓在同步敲响。温热的悸动顺着掌心蔓延到四肢百骸，之前的恐惧和小腹的剧痛瞬间消散了大半，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他的心跳……和你的一样……”林知夏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满是喜悦，眼泪掉在顾沉舟的手背上，混着他掌心的汗，在皮肤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不是什么先祖转世，是我们的孩子。”顾沉舟低头，额头轻轻抵着林知夏的额头，鼻尖蹭过她的鼻尖，带着他独有的、像晒过太阳的雪松香气。“我的血能净化顾家的诅咒，之前凤凰血脉能压制先祖意识，现在也能护住他。”话音刚落，他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之前被克隆体和巨手抓伤的旧伤再次渗血，暗红的血珠顺着脊椎往下淌，滴在林知夏的小腹上。
那血没有想象中的冰冷，反而像春雪融水般化开，带着顾沉舟身体的温度，顺着林知夏的皮肤渗入体内。她能清晰感受到那股暖意顺着小腹蔓延到子宫，之前尖锐的痛感瞬间缓解，连挥之不去的恶心感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的舒适。手机屏幕里，胎儿的小手突然动了动，像是在回应这份温暖，梅花胎记的颜色也淡了些，不再那么刺眼，反而透着淡淡的粉色。
“太好了！爸爸，妈妈，宝宝没事！”女儿拍着小手，声音清脆得像风铃。她的眼泪还挂在脸颊上，睫毛湿漉漉地粘在一起，却笑得露出了小虎牙，伸手轻轻碰了碰林知夏的小腹，动作轻得像怕惊到里面的小生命：“宝宝你要乖乖的，等爸爸给你起好听的名字哦！”
顾沉舟看着女儿雀跃的模样，又低头看向林知夏眼底的喜悦，嘴角终于勾起一抹久违的温柔笑容。他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又轻轻揉了揉林知夏的头发，指尖带着刚处理过伤口的薄茧，却温柔得不像话：“等我们出去，就去海边找糖画爷爷，给宝宝做个小兔子糖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