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晏晖天黯然离去、将木屋的门扉掩上,屋内沉重而寂静的氛围仍未散去。
没有人开口,连空气中的尘埃都嫌凝重。光与影在一呼一吸间凝固,唐启墨垂着头一言不发,沈青云眉尖微微蹙起,而江茸若有所思地盯着空中的某一点,连半个多余的字词都没有。
林乐乐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是受不了这尴尬的氛围了,开口向唐启墨道:“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告诉你师兄你的身份,一边替剑宗卖命一边又给独孤白干活儿,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她双唇一张一合,唐启墨,或者说忘川的脸色愈发灰败下去。
——“我看晏晖天一片拳拳好意,你不愿领受便算了,你们师兄弟的事情毕竟与我无关。可此刻堂中,无一人不知道你唐启墨到底是什么人了,你便老老实实地说明白罢,省得彼此疑心。”
林乐乐牙尖嘴利地说完这一串,又在心里想到:横竖英雄会结束之时,独孤白也要来取你性命了。有什么秘密不能说出来,敞敞亮亮地面对结局么?
唐启墨眉梢一动,林乐乐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了。却不想等来的,仍然是淡漠而毫无波动的拒绝:“与你们无关。”
林乐乐双眉一竖,正欲发作,江茸忽而插口道:“你不愿说,那也无妨。毕竟断山刀过世久矣,若是身后还遗下什么事端,也是难听。”
她这话说得云里雾里,沈青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林乐乐尚且摸不着头脑,却见忘川几乎是猛然自椅子上弹身站了起来。
“江少门主——”声音有些隐隐的发颤,林乐乐听不出,但江茸知道,这已经近乎于祈求了。
她迟疑了下,看了看仍在茫然地瞧着她、希望她解释一下的林乐乐,无声地叹气:也不知这话说出来,是对是错,却总是做不到放任分毫可能影响到好友安全的因素在外潜藏。
江茸垂下眼,轻声道:“我不说,大家也总是会知道的。莫非剑宗上下,没有一个人清楚你的身世么?”
唐启墨闭了闭眼。画面闪动,无数嘈杂的人声在他耳边掠过,最终凝为清朗男声的一句——“我会帮你”。
他沉重地喟叹了一声。
林乐乐仍在茫然:“等一下——什么身世?这家伙又有什么秘密了?”
江茸定定地看着忘川,唇角抿了抿,似是不忍般开口:“乐乐,忘川他,正是‘断山刀’唐渊的后人啊。”
熟悉又陌生的人名撞入耳中,先要反应片刻,才想得出这究竟是谁。林乐乐皱着眉,疑惑道:“可‘断山刀’前辈难道不是十余年前便因组织群雄讨伐鬼门,而被鬼门找上门被杀了么?……你是说——”
话说到一半,她已经反应过来了江茸的意思。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寒凉的冷风窜上后颈与心头。她磕磕绊绊道:“可他不是、他不是独孤白的——”
“我是独孤白的养子。”忘川平静地道,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瞳黯淡下去,像两团深不可测的漩涡,“我的父母,正是死在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