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淡漠,却并非是江茸发出。
唐启墨站起身来,手腕微微抖动,眉梢却死死地压在额下,整张脸绷紧如一张箍死的鼓面。
他平静地看着晏晖天,目光相接,双唇翕动。“不必”二字,斩钉截铁,说得毫无迟疑。
晏晖天眉头微微一松,并不多言,只是低低地唤道:“师弟。”
唐启墨沉默着,一言不发。一片沉寂里,似乎连光影都停滞在半空,唯有沉重的呼吸声缓缓地流动,裹挟成一条令人粉身碎骨的、无可阻拦的河流。
过了许久,唐启墨才缓缓地说:“我没事,师兄不必担心。”
这一句话的松动仿佛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一条小口,晏晖天立时抓住机会,一句话不允许这门扉再度合上:“怎会没事?你可知你失踪的许多日子里我有多担心?你先前……”
他目光扫了一圈屋内的人,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只是说道:“师父不许我上场,也不许我探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乐乐挑起眉毛来看着忘川。她虽对剑宗的事务不大明白,却不妨碍她在心底幸灾乐祸地冷笑:失踪?多半是绑架我呢!那石窟我和他一并住了好多天,闷得衣服都要起霉子了!
唐启墨依然低声说:“师兄,我没事。”
“你……”晏晖天冷静的外壳终于裂开一条缝隙,流露出藏不住的急怒,“你事事都说没事!不必担心!我和你说过多少次,有什么事师兄不能帮你么?偏要一个人扛着——失踪许多天,你当没事发生么?”
他语气急切,林乐乐颇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在她印象里,这一直是个谦谦君子,气度好、有肚量,便是被她一刀打飞了剑,还乐意伸手来扶她一把呢。怎么对唐启墨如此急躁起来?
唐启墨垂下眼,藏起了一丝嘲讽般的笑意。
帮我?你要怎样帮我呢,师兄?帮我摆脱鬼门?手刃我那个“父亲”?还是帮我,成为剑宗的唐启墨,你的师弟?
谁在看着谁,谁又在笑话谁。风好冷,他想裹紧外袍,却骤然发觉身上穿的不是鬼门的黑色长袍,而是剑宗柔软轻薄的短打。
他人在剑宗,被晏晖天喊着师弟,有人为他医治,没有想要他性命的东西。
可为什么这么冷啊?
唐启墨轻轻地笑了一声。
“师兄,不必管我。”他终于鼓足了面对的勇气,或是跳下悬崖的决心。
“——英雄会也好,师兄弟也罢。师兄,你与我,我们早晚不是一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