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是故意没躲……?
独孤白声音轻描淡写,甚至还有点笑吟吟似的:“你胆子大了,忘川。”
忘川不作声,仍是那副木然的样子。
“擅作主张,无视于我。我允许了么?”
独孤白轻飘飘地睨过一眼,却像戳到了忘川的什么开关似的,原本呆滞的人忽然狠狠地一个激灵。
在林乐乐来得及看清他的神情之前,忘川已经深深地躬下身去。那副黑袍下的面容、连同那对清澈的眼瞳,都一并藏入了血色余晖与浓重阴影的交织笼罩之中。
林乐乐听见熟悉的声音说:“对不起,父亲。”
独孤白“嗯”了一声,毫无表示,林乐乐却是心底一惊。
她和江茸早知道白骨与忘川两大罗刹都对独孤白有着反心,只是苦于独孤白诸般手段,不知该如何反抗、也不敢反抗。其中,她知晓白骨身有牵机蛊,而忘川身上,据江茸所言,当是中了牵丝秘一毒。
这一蛊一毒皆是奇诡无比,钳制着两大罗刹不敢稍有反意。
然而江茸知道该如何压制蛊虫、抑制毒性,所以她本是打算伺机策反这二人,再见机行事。江茸甚至特意炼制了能压制各类毒药的“清凝散”一药,虽无法解蛊解毒,但或许可以暂且压住蛊虫的活性。
在林乐乐理想的计划中,该当是她言语挑拨,白骨忘川立刻心有反意,江茸再适时将清凝散投掷入二人手中。配合她的空城计,或可唬住独孤白,叫她安安稳稳地全身而退。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建立在忘川白骨确实想杀了独孤白的情况下。若这二人都是忠心耿耿,毫无半分反心,那她现在就得想想该怎么带着江茸全身而退了。
她目光往忘川脸上一瞥,摸不准他的态度,出言试探道:“门主大人连自己的手下都约束不住么?”
她语气不算客气,却撞上了更硬的一枚钉子。独孤白淡淡道:“流风刀,忘川之事,你既不知道,我劝你也还是别多嘴的好。”
他话里杀意昭然若揭,林乐乐悚然一惊。
忘川却开口了:“父亲……”
他仍躬着身子,头颅顺从地垂下。这一声父亲喊得柔软轻飘,落入耳中,却叫林乐乐一怔。
忘川当真对独孤白忠心耿耿至此?
她还在揣测,独孤白已经笑了。
“嗯。”他伸出手去揉着忘川的头,像抚摸什么心爱的小猫小狗似的,“你乖些,我就不生气。”
林乐乐匪夷所思地瞪大眼,心想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对。当真是父慈子孝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