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展如流风,铺天盖地向独孤白卷去。这还是她从白骨处悟到的技巧:步步埋伏,将实际的杀招埋伏在层层看似真实的虚招之中。
独孤白唔了一声:“从白骨身上学来的?——那丫头还告诉你别的了?有意思。”
他广袖舒展,漫卷如云,虽然此刻这宽袍大袖只剩下残破的半片,却仍被他舞出了乌云遮天的压迫之意。玄色中素白的手掌探出,擒往林乐乐挥砍而来的刀锋。
林乐乐毕竟是现学现卖,远不如白骨弯刀的虚实变换来得熟练,兼之目标实在是过分明确,被独孤白轻易便看破了长刀的用意。
她也不着恼,刀锋一翻便借势落往了独孤白双掌。凭你招式再怎样精妙绝伦,肉身手掌还能硬接我金铁兵刃不成!
刀刃近乎无赖一般径直朝着独孤白掌中落下,他已经负伤,果然不敢硬接。手掌翻动错落,自刀刃侧边闪了过去。
只这一招的功夫,那边易游的刀锋立时赶到。独孤白并不正面抗衡二人夹攻,而是身形旋转,泥鳅般自二人中的空袭溜了出去。
而他手中动作分毫不停,反手便是一掌拍往喘息粗重的易游。
他心思奸诈不愧是鬼门之主,躲闪时刻意向易游身侧贴近,林乐乐的长刀一时便投鼠忌器,来势暂缓;而易游经脉受损,正回气不及,顿时被他打了个正着。
易游口中鲜血狂喷,连退出数步。吐出的鲜血落地,赤色中顿时泛起浓重的乌色,将原本刺眼的猩红都染做了酒红。
独孤白见状笑道:“宗主还是先找个医师为你祛毒的好……你怎么?!”
出乎他意料,林乐乐连眼神都未分给易游一个,而是专心致志地挥出一刀又一刀,步步逼近上来。
自拔刀之刻起,林乐乐心中便一片澄明如镜。今夜的血气闻得太多,鼻端反倒已陷入麻木,她上山是来杀独孤白、灭鬼门门主、为刀宗上下无数冤魂复仇的,绝不是来儿女情长、关怀伤者的!
战局之中,一瞬分神都会招致局势翻转。她因此输过也因此赢过,早悟出了这个道理。
独孤白却想当然地以为她会去关切易游,一时不慎便着了道。他连退四五步,被嗤嗤的刀风割断一缕垂落的长鬓,脸色顿时阴沉下去。
“很好,流风刀。”他闪过又一刀快捷无伦的刀锋,冷冷道,“希望你一直这样勇猛下去。”
话甫落,他厉喝一声,一掌拍出。这一掌势大力沉,掌力未到,掌风已扫灭三盏灯烛,林乐乐不愿拼着两败俱伤的代价直撄锋芒,立时横刀挡在身前,撤步向旁侧闪去。
她闪避之处,却听纸糊的窗花嗤地破开一个小洞,有什么东西激射而入。
那东西细如牛毛,破空声音极微,又特意被漆为了夜色般浓重的黑色,几不可见。林乐乐听见微声时已然来不及挥刀,唯有紧急后跃,可虎口上仍是微微一麻。
她低下头去,瞧见玄色的长针,颤巍巍插在皮肉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