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的麻痒如百蚁爬行,迅速地窜入了四肢经脉之中。熟悉的滞涩感宛若淤泥,立时再度自胸腔中翻涌而上,寸寸淹没原本通畅顺滑的经脉通路。
林乐乐只觉得关节僵硬,好似老旧的人偶上最后一点用于润滑的油脂也干涸了,四肢挪动之间,几乎要让她生出关节正咔咔作响的错觉。她愕然地抬起头,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而独孤白见到那枚长针,立时便扬起了唇角:“做得不错,白骨。”
窗棂被纤细的素手揭起,白骨轻灵地跃了进来。
她朱唇褪尽了血色,一张脸都是惨败的素白,手中仍是提着那两柄叫人眼花缭乱的弯刀,林乐乐却知道这对刀有多能惑人视线。白骨、乃至独孤白,皆是同样的路数——方才独孤白那一掌,也不过是为白骨飞针所使的障眼法罢了。
她刀锋甫一接触掌力就意识到了不对,独孤白看似气势煊赫,掌底劲力却后劲不足。只是在她反应过来的那一刻,飞针已经刺入了她手中。
相较于此二人的阴险,忘川实在好对付得像个未长成的孩童。
易游大惊,抢步上来查看林乐乐情况。只见一道隐约的黑气沿着林乐乐手腕处隐现的筋脉上窜,片刻后便没入了皮肉之中,消失无踪。
他急道:“你感觉怎样?不要紧罢?”
林乐乐还未开口,就听闻白骨在那边笑道:“有什么大事,‘牵机蛊’何等珍稀宝物,我身上也只一枚子蛊罢了。如今用在了流风刀身上,她该说谢谢才是。”
林乐乐疑道:“牵机蛊?”
她话音未落,便见独孤白身形急转,一掌正拍上了白骨胸膛!
噗噗两声同时响起,白骨与林乐乐二人竟是齐齐地喷出鲜血。
白骨的紫血溅到地上,却不似原先发出刺鼻的腥臭。林乐乐茫然地盯着地上两滩一紫一朱的血迹,想不通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独孤白那一掌分明是正正好地轰到了白骨身上,却像当胸打上了她林乐乐似的,雄浑无匹的劲力骤然推击到胸口之中,林乐乐眼前持续发黑,简直像是被攻城锤正面打了一锤。
而白骨脸色惨白,身形摇晃了几下,终究是没有栽倒。她抬手缓缓地拭去唇边血迹,指腹在唇上抹开浓紫,替过原先的艳红。
她道:“很奇怪是不是?牵机蛊正是这样。取心头血制成,母蛊与子蛊血脉相连,母蛊蛊主受损,子蛊便一同发狂乱窜……流风刀,我父亲的这一掌,不好受罢?”
也就是说,现下对白骨所作的任何攻击,都会在林乐乐身上带来相同的痛楚?
“不止如此。”白骨慢悠悠地欣赏着易游陡然惨淡的脸色和林乐乐沉凝的注视,“我若死了,子蛊暴动,你也会死。哎呀,耗尽我半生才养出的唯一子蛊就这样给了你,当真可惜呢。”
在林乐乐来得及说出什么、或者做出什么之前,便见独孤白又是一掌飞起,盖上白骨肩头!
剧烈的痛楚登时自肩头经脉中传来,宛若刀剐油烹,林乐乐腿间一软,险些脱力跪了下去。
她艰难地呼吸着,长刀支在地上,勉力站稳身形。这次她感觉到了,有个什么东西在她的经脉中到处乱窜,而它发狂乱咬时,果真叫她痛得眼前发黑。
那边白骨也不好受,她今夜先是喷出心头血为林乐乐种蛊,又连吃独孤白两掌,眼下竭力地张了张口,却是连血也喷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