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刀在白骨手中艳丽得像是盛开的曼陀罗花,在眼前交错闪动,交织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图案。而在盛放的弯月之中,一点轻飘却足够致命的寒芒悄无声息地潜伏着,只待对手略一松懈,便可随时暴起取下性命!
好在林乐乐进益愈深,换做以前她倒可能被白骨这几下弄得眼花缭乱,可眼下领略了“无形无意”的刀诀之后,再看其它的武功路数,便也豁然通透起来。
流风刀霎时卷地,刀风猎猎,横扫四野八荒。一时金铁相撞的铿锵之声响彻一方檐顶,月色之下两人三刀交错出眩目的虚影,而白骨于片刻之间从周身不同方位递来的一十八刀,尽数被林乐乐挡下!
白骨攻得虽快,可她瞧得清楚,弯刀舞动之间,有一大半都是虚招。那武器特地在刀脊上涂出了细细的一线乌黑,而刀锋又雪亮如银,挥动时黑白交接、弯刃游动,配合上白骨手上绵而不实的劲力,恰如群蛇狂舞般叫人目不暇接。
但这只是障眼法罢了,就像白骨这女人又说又笑又挥退手下,不过是要她在对局中分神;就像这两柄刀在某一个瞬间咬合成巨大的满月,银刃的光辉摄人心魂,也不过是为了掩盖须臾间手腕的翻动,和接下来倏忽倒勾而起的一刀!
长刀于间不容发之际滑出三寸,刀锋狠狠地向下格去,撞击出飞溅的火星。双刀宛如毒蛇,绞上了林乐乐手中的长刀,三方角力,成了个僵持的局面。
二人的面容几乎隔着刀刃相贴,白骨的呼吸吐到了她的唇上。朱唇艳丽,白骨冲她轻佻地眨一眨眼。
林乐乐咬着牙,她终究修行日浅,内力比不上独孤白、常清峦之流,眼下对上白骨,也并未能轻易地取胜。
何况她是为杀独孤白来此,若在白骨身上便耗尽了力气,岂非白来一趟么?
她心下切齿,那厢白骨却悠然。她翘了翘唇角,轻笑的模样当真是像极了独孤白:“妹妹你这样喜欢我的这两把刀?”
“那这对刀干脆送你好了。”她轻飘飘地说,手指忽然一松!
双刀失却了力量的来源,猝不及防地下坠,林乐乐正自与她较劲,力道却忽然尽数扑了个空,顿时一个踉跄。内力的反噬汹涌地撞回丹田,她险些喘不上气来。
而白骨撤劲,同样硬生生地吃满了相同的反噬,她的反应却比林乐乐大得多,嘴唇一张,一口血便呕了出来。
她的鲜血并非像寻常人那样是朱红或深红,反倒泛着诡异而艳丽的紫色,颇似独孤白的双唇颜色。咫尺距离之下,林乐乐躲闪不及,一时间唯有扭过头去,避开面门。
噗的一声轻响,那一口紫血尽数吐到了林乐乐衣襟之上。一股隐隐带着腥臭的铁锈味直窜上来,林乐乐狼狈地退了几步才站稳,她鼻端萦绕着刺鼻的气味,胸腔都被熏得发闷,一时间眼前隐隐发黑,却不知是内力反噬还是血气扑鼻的缘故。
眼睁睁看着那双弯刀当啷坠下、再顺着屋檐翻滚着向下落去,林乐乐又惊又怒,抬起头来看向白骨。
怎会有人在对局之中将兵刃送手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