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茸浑身上下都绷紧了,她不擅近战,素来是依靠轻功步法和各类机巧玩意护身,可那两柄匕首实在快得惊人。
梁槐绝无能耐从林乐乐手里把刀偷来,他只是暂且保管这把刀的小人物。江茸猜到了梁槐脱身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这烫手山芋甩出去,本是自信能在取刀人赶来之前解决这才追来,可是幕后之人怎么来得这么快?
快得简直像是……守株待兔。
毛骨悚然的寒意攀上了后颈,江茸不敢细想,更不敢分神。
重压之下,她呼吸都轻得快要停止,来人却并不出手,只是立在墙上居高临下地审视她。隔着重重雨帘,江茸看不清黑袍遮掩下的面容,只能感知到冰凉的杀意缓慢地舔舐上来,毒蛇吐信一般,随着来人移动的目光而缠绕住全身。
江茸忽地动了,她必须动,否则来者的气势将彻底压住这院中的天地。游丝步轻灵诡谲,少女移步跃起,在半空中掷出了她掌心剩下的那一枚小球。
来人咦了一声。
那声音轻飘飘的,不辨男女,飘渺得像个游荡的野鬼。江茸因游丝步暂且脱出了对方杀意的笼罩,本感到一阵轻松,这一声却又硬生生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无端的惧意漫上心头。
下一刻,来人动了。
黑袍如鬼似魅,牵带起染血的细丝和利刃,寒光在雨夜中只一闪。江茸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她看见那本该把整座院子都掀了的小球并未如她预计般炸开,反倒是在一声轻响过后,分成了整齐的两半,切口平滑,自半空中无力地坠了下去。
她这流火弹遇外力即炸,要做到这样轻易的剖开,必是得在机关触动之前先将机关一分为二才行。而机关触发不过方寸之间,触碰而已,江茸从未想过有人能一刀将它斩落,看起来还这样轻易!
她本是掐好时间,想等流火弹爆炸的一瞬间趁乱离去,她身法敏捷,那爆炸本该伤不到她。眼见黑衣人轻而易举斩落流火弹,江茸当机立断,足底连踏三步避开敌人来势,指尖一抹一带,周身暗器尽数挥出!
暗器或直飞或回旋,或锋锐或淬毒,天女散花般倾泻而下。不想黑衣人全无退却之意,反倒挥匕硬闯,一时间金铁相接的叮当之声密集得盖过雨声,而黑衣人脚步竟全无滞涩,行云流水般破开暗器织就的大网,闯至江茸身侧,一掌拍落。
电光火石间,江茸只想:不知乐乐那边怎样了?
刀锋雪亮!
掌刀相接,黑衣人掌法骤变,横拍至刀脊之上。而流风刀意森然,荡开化力、随即分毫不让地抢进,须臾之间连攻三招,“分野”“裂云”“倒袭天”,一招比一招咄咄逼人。盛怒的女声砸来:“阁下盗我佩刀,伤我友人,可问过我的刀了?”
刀光赫赫,黑衣人被逼得连退三步。他蓦地跃出,飘然闪过自下而上撩起的刀锋,旋身在数丈外站定,轻笑一声:“终于来了?”
林乐乐咬紧了牙,她把店内那几个打手收拾了立刻就追了出来,奈何江茸这厮给她留的记号实在是不显眼,她紧赶慢赶,险些来迟一步!她想起方才黑衣人狠辣的一掌,后怕得冷汗直冒,而丢刀之耻、伤友之恨更一齐涌上,被黑衣人挑衅似的语气一激,顿时化作滔天的怒火,劈头盖脸烧过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