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平儿,我的好安儿,你们就是我的解语花,回头多给你们打些赏……”主仆三人已经看见了去荣禧堂的岔路口,里里外外的丫鬟婆子也多了起来,三人便不再说话。
门口的小丫鬟,一个迎上前来,一个往里面送信儿,不一会儿金钏便迎了出来。“二奶奶,您可来了,太太都念叨好几回了。”
王赛凤点点头,跟着金钏往里走,心里暗自叹息,“好标致的丫头,兢兢业业地伺候着王氏,只因宝玉言语调戏,就被闭目养神的王氏,一个嘴巴,一句‘下作小娼妇’枉送了性命。”
来到荣禧堂,便见厅中摆设与上次来的时候有不同。上摆四个精美的茶杯,下置精美的茶具,茗碗摆件、西洋挂钟,都极具品位,与众不同。中间几案上放着雕漆填金茶具,茗碗精美、大酒杯粗瓷、茄釉茶碗、以及金表尺、沉香盒子。
还有木纹漆藤花架子,上面各样名贵盆栽,几案下方摆着精铜猊兽,精雕细刻,浑圆敦实,肩背云屏。案上放着长条炕桌,摆着宜兴紫砂壶、成窑五彩小茶杯、官窑脱胎茶碗、以及茶盘茶果等。
王赛凤步入荣禧堂,目光被这些奢华的摆设深深吸引,却不失分寸地一一扫过,内心暗自盘算。二太太端坐于主位,身着华丽的织金绣凤袍,头戴七尾凤钗,珠光宝气,一脸威严中带着几分算计。
她轻轻抬手,示意王赛凤坐下,一旁的金钏忙上前,为王赛凤拉开雕花梨木椅。王赛凤坐下时,只觉椅面温润如玉,似乎还残留着前人的体温。茶香袅袅升起,与室内淡淡的沉香交织,营造出一种莫名的压抑氛围。
王氏轻启朱唇,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凤丫头,元春即将入宫,这府中的事务愈发繁重,我这里忙的四脚朝天,你和琏儿成亲也有些时日了,不如过来帮帮姑姑。”
喝了一口茶,看看拿着茶盖儿,不言不语,不紧不慢地拨茶沫儿的侄女,继续说道“我派人给你和琏儿收拾出个院子来,省得绕来绕去的麻烦……”言罢,她轻轻一笑,那笑里!王赛凤怎么看怎么觉得藏着锋刀利刃,让她不寒而栗,脊背直发毛。
王赛凤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轻轻放下茶盖,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眼中闪烁着不易察觉的狡黠。
“姑姑说得是,无论是作为侄女,还是侄媳,凤儿都自当尽心尽力。只是第一呐,老太太是我的太婆婆,第二,就是大太太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婆婆,这就是不是还有大嫂子……”
说着,便冲着王夫人微微一笑,继续低头拨弄碗里的茶,一言不发。王赛凤的微笑中带着几分深意,那茶碗中的茶叶在她的拨弄下轻轻旋转,仿佛连空气都随之舞动。
屋内的寂静被一种无形的张力填满,连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都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凉意,拂过每个人的心头。王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变,那精心描绘的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却又不得不维持着面上的和煦,仿佛被王赛凤这不温不火的态度,无形中架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