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震看着屏幕上那条散发着诱人光芒的通道,又看了看星图上那道狰狞的裂缝。他知道,这是揭开谜团的关键一步,无法回避。
“批准。”他沉声道,“影刃,由你担任行动指挥官,带领‘影梭’精锐十人,云鹤道长,以及陈明博士的科研机器人小组进入。‘玄鸟’号和‘洞察’号在外接应,保持最高警戒。记住,你们的任务是侦查和信息收集,如遇不可控风险,立即撤退!我会将这里的情况同步传回星盟。”
命令迅速执行。很快,一艘小型登陆艇从“玄鸟”号分离,载着联合探索小队,小心翼翼地驶入了那条光之通道。
通道内部异常平稳,与外界规则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穿过大约数公里的通道后,登陆艇驶入了一个广阔无垠的空间。
眼前的景象,让探索小队的所有成员,包括通过机器人传感器观察的陈明,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之中。
他们仿佛进入了一个独立的、被冻结在时间中的世界。
头顶并非天花板,而是模拟出的、繁星点点的宁静夜空,一颗温和的恒星模型悬挂中央,散发着适宜的光和热。脚下是某种类似白玉的材质铺就的平整地面,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
而在这片广阔的空间中,矗立着无数风格极其先进、却又带着古老沧桑气息的建筑。高耸入云的尖塔,流线型的穹顶建筑,错综复杂的空中廊桥……所有的建筑都保存得极其完好,纤尘不染,仿佛昨天还有人在此生活。
但是,这里没有声音,没有活动,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街道上,广场上,甚至一些建筑的内部,透过巨大的琉璃窗,可以看到许多栩栩如生的“人形”。
他们穿着风格奇特的、充满科技感的服饰,保持着各种各样的姿态——有的正在行走,手臂还摆动在半空;有的正聚在一起,似乎在进行讨论,表情生动;有的则仰望着天空,仿佛在观测星辰……然而,他们全都静止不动,如同最精致的雕像。他们的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晶体薄膜,仿佛被某种力量瞬间封存,凝固在了时间的某一个刹那。
不仅仅是人形生物,还有各种奇特的、类似交通工具或服务机器的造物,也同样被静止在原地,悬浮在半空,或者停在街道上。
整个城市,或者说这整个巨大的遗迹内部,都处于一种绝对的、死寂的“静态”之中。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
“检测到极端时间膨胀效应……不,是时间停滞效应!”“智库”操控的科研机器人扫描着最近的一个被冻结的人形,“个体内部原子运动近乎完全停止,新陈代谢为零,但其身体结构保持完整,甚至细胞层面都处于一种‘假死’的完美保存状态。这种技术……闻所未闻!他们是在一瞬间被冻结的!”
云鹤道人感受着周围的气息,眉头紧锁:“此地时空道则被一股无上伟力强行禁锢,万物凝滞,唯有‘存在’本身得以保留。好可怕的手段,好悲壮的抉择……”
影刃和他的队员们则保持着高度的战术警戒,分散开来,占据有利位置,侦查着可能存在的危险。但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探索小队沿着宽阔的主干道缓缓向前推进。他们看到了图书馆般的建筑,内部书架林立,保存着无数未知材质的书籍或数据存储单元;看到了实验室,里面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仪器;看到了生活区,餐桌上甚至还摆放着仿佛刚刚准备好的、同样被晶体覆盖的食物……
这一切都表明,这个文明在“被冻结”的前一刻,还处于正常的运转状态。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无法抵抗的灾难,让他们选择了,或者说被迫接受了这种形式的“保存”。
“他们在躲避什么?”陈明通过机器人发出疑问,“是那道虚空裂缝?还是‘吞噬之影’?”
随着深入,他们来到了城市中心的一个巨大圆形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最高的、金字塔状的水晶建筑。建筑的大门敞开着,里面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仿佛在引导他们进入。
探索小队互相看了一眼,谨慎地走了进去。
建筑内部是一个宏伟的大厅。大厅的穹顶投射出复杂的星图,其中一道狰狞的裂缝标志尤为醒目。而在大厅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光线构成的控制台。
控制台前,站着三个身影。
与其他被冻结的个体不同,这三个身影虽然同样覆盖着淡晶体,但他们似乎还保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活性。居中者,是一位身着华丽长袍、头戴冠冕的老者,他一只手按在控制台的一个巨大水晶球上,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凝固着决绝与悲悯的表情。
在他的左右两侧,分别是一位身穿类似科学家白袍的中年男子,和一位身着戎装、气势不凡的将军。他们也都保持着最后的姿态,仿佛在协助老者完成某个至关重要的仪式。
而那个被老者按住的水晶球内部,正有规律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其频率和编码,与星盟接收到的求救信号,一模一样!
信号的源头,找到了!
就在这时,当探索小队靠近控制台,尤其是当携带了微弱人皇气息(可能来自周震指挥室与印玺的长期接触残留,或是陆沉意志的冥冥指引)的影刃和云鹤道人踏入一定范围时,那控制台突然产生了反应!
嗡——
一阵低沉的嗡鸣响起,控制台上的光线流转加速。居中那位老者的晶体覆盖层,竟然开始如同冰雪般缓缓消融!他按在水晶球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道温和但带着无尽沧桑与疲惫的精神意念,如同涓涓细流,直接涌入探索小队每一个成员的脑海,也通过机器人,传递到了外界的“洞察”号和前哨基地:
“后来者……你们终于来了……”
“吾名‘艾尔’,时空之民最后的执政官……于此,守护文明最后的火种,已历……七十三万八千四百二十一轮回纪……”
“时间不多了……‘虚无之噬’即将再次苏醒……倾听吾等的故事……继承吾等的使命……否则……万物……终焉……”
失落文明的古老执政官,在凝固了数十万甚至更久远的时光后,于此刻,向着来自星盟的继承者们,发出了第一声跨越时空的、沉重的问候与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