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旧事(1 / 2)

暮色漫进山顶小院时,李莲花的怀里抱着那只沉甸甸的木盒。湄若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微颤的肩线,没说话——有些事,总得他自己亲手揭开。

漆木山正坐在院中的老梨树下翻古籍,岑婆端着碗刚熬好的草药从屋里出来,见两人进门,岑婆的手顿了顿,“回来了。”

她声音平静,目光却在李莲花怀里的木盒上停了停。

李莲花没应声,径直走到漆木山面前,将木盒轻轻放在石桌上。

盒盖没关严,露出里面红绒布裹着的信纸边角,像抹渗血的痕。“师父,”他声音哑得像被山风磨过,“这些字,您认得吗?”

漆木山放下古籍,略微浑浊的眼睛慢慢聚焦在木盒上,从缝隙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信上图腾。

他没立刻伸手,而是抬眼看向岑婆,两人目光在半空撞了撞,像两块浸了水的石头,沉得发闷。

岑婆把药碗往石桌上一放,碗底与石板相碰,发出“咚”的一声轻响:“该说的,总归是要说了。”

漆木山这才伸出手,指尖枯瘦如柴,碰了碰盒盖边缘的铜锁。

他缓缓掀开盒盖,红绒布上的信纸像活过来似的,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当目光扫过那些弯弯曲曲的南胤文字时,老人喉结滚了滚,忽然长长叹了口气。

“相夷,”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日里低了八度,“你先坐下。”

李莲花依言坐在石凳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木盒的缝隙。

“这些字,是南胤皇室的密文。”漆木山的手指点在信纸上,“写的是……召集旧部,寻回正统。”

李莲花的呼吸猛地一滞,指尖的动作停了:“正统?”

“是。”漆木山抬眼望他,眼底的浑浊忽然散开些,露出点清明,“但这‘正统’,不是单孤刀。”

“不是他?”李莲花攥紧了衣角,布料被绞出深深的褶子,“那是谁?这些信……是他藏的。”

“信是他藏的,可他们要找的‘正统’,其实是你。”漆木山的话像块石头,砸在院中的静水潭里,激起千层浪。

李莲花猛地抬头,眼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我?我怎么会……”

“你是南胤人。”岑婆接过话,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单孤刀不是。他只是当年我跟你漆前辈下山找你时,顺手捡回来的小乞丐。”

这话像道惊雷,在李莲花耳边炸响。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脑子里乱得像被马蹄踏过的草甸——那些被他当作“师兄”的岁月,那些藏在木盒里的恨意,忽然都变了模样。

他想起小时候跟单孤刀乞讨,师兄总把讨来的半个窝头塞给他;想起练剑时师兄总让着他,说“相夷你天赋好,该多练”……这些画面碎成一片,扎得他眼眶发酸。

“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终于挤出句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漆木山拿起石桌上的茶杯,没有喝茶,只是摩挲着茶杯的纹路:“我跟你父亲是多年好友,当年李家因为救人而被山匪灭门,你父母拼命护着你跟相显逃了出来”

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我跟岑婆赶到时,庄子已经烧得只剩焦土。”

岑婆拍了拍漆木山的手,接下了他的话

“我们知道你们兄弟逃了出来,找了三个月终于找到你们,可我们找到你的时候,相显已经不在了,你抱着单孤刀,烧得迷迷糊糊,嘴里只喊‘哥’,我们就把单孤刀一起带回来了”

“相显……”李莲花重复着这个名字,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钝钝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