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出的轻微声响。
“随你吧。”周贵年淡淡道,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起身拂袖离去。
周彼方觉得自己的前半生,活得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他除了钱,便再没想要的东西。也许是为了报答世俗上的养育之恩,他拼命挣钱,偿还周贵年这些年的恩情。
他有为自己挣得过什么吗?
一滴,两滴,血液从鼻尖不断滴落,落在了被褥上,好似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周彼方苦笑一声,他又忍不住想起郁绮风来了。
那一次他流鼻血,她第二天就给自己熬了一个什么红枣桂圆枸杞汤,中午又亲手烧了各种好吃的菜。
她还叮嘱他,如果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她。
世上从没有人,像她这样关心过他。
“郁绮风,我这几天真的、真的、真的不能来找你吗?”周彼方牵着她的手,再三确认。
“嗯,我有正事。”她神秘兮兮的冲着他笑了一下。
“什么正事能有我重要?”周彼方轻哼一声,“算了,不烦你,我也不是闲人,整天都忙得很。”
“忙着祸害人啊?”她打趣道。
“哎呀你怎么把我想得这么坏!”周彼方撇撇嘴,“虽然我过去吧,是挺造孽的,但我最近已经安分很多了,没干过什么会让你丢脸的事。”
“嗯,好孩子。”她揉了揉他的脑袋。
“……”周彼方抿起嘴角窃喜了一下,“那,有奖赏吗?”
“有啊,等下次见面,我一定会好好奖赏你。”
……
可惜,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
福禧赌坊交给了柳恒全权管理,至于周彼方手里的其他铺子,全被周贵年收了回去。
他在醉月楼的小阁楼里收拾着行李,堆了满满一屋子的杂物,到头来,能带走的就那几件平日里穿的衣物。
还有那个被郁绮风掰断了之后,他拿金线重新缠绕连接在一起的发钗。
周彼方暂时住进了柳恒城北的院子,就是之前郁绮风住过的地方。
她走时收拾得很干净,全然看不见有人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甚至连院子里的五条狗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真是无情。
周彼方一个人住在那里,江虎“不计前嫌”的照例每日给他送来饭食。
不过这饭菜已经不是醉月楼的了,而是福禧赌坊的几个男人在小厨房里捣鼓出来的。
口味不怎么样就是了,跟郁绮风做的根本没法比。
可恶,他怎么又想起她了……
柳恒也没收周彼方住在这里的租金。说实话,他真的没想到,这么大个福禧赌坊,周彼方就直接交给他了。
他还特地问过周彼方,确定没有搞错,周彼方只说让他安心收下。
幸亏周彼方当初留了一手,不然再被周贵年惦记上赌坊的生意,他们一群人真的只能蹲在大街上喝西北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