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绮风如她所言的那样,搬离了柳恒城北的院子,离开时也未与任何一人打过招呼。
她没去福禧赌坊,也没有到过醉月楼,郧城内再未出现过她的身影。
她真的走了。
周彼方在郁绮风离开后的第二日,便派人去薛家村看了一眼。
她果然又回到了薛家,在那里住着,跟个没事人一样。
周彼方明明知晓郁绮风在哪,却没有勇气去寻她,整日都待在醉月楼里喝闷酒。
他这种人再出现在她面前,也只会让她感到厌恶吧。
江虎看见大哥整日醉生梦死的模样,不由得连连叹气。
他跟柳恒都劝不住,周彼方每天醒来后,便是不停的给自己灌酒,喝醉了就倒头大睡,浑浑噩噩的,好不正常。
江虎想起从前在家时,他爹跟他娘也总是因为一些事吵架,他爹不高兴了就会在家喝闷酒,之后还会打他。
柳恒对此看不下去了,直接开口问周彼方,他跟郁绮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还把人给气走了。
周彼方只有在听见她的名字时才会有反应,不过也只是愣住片刻,其余的依旧闭口不谈。
他知道自己做了特别差劲的事,还对她说了这么多过分的话。郁绮风是不可能原谅自己的,她甚至希望他去死。
从前,有那么多人诅咒过他去死,他从来没在意过。
唯独这一次,他觉得自己的确该死。
周彼方终日酗酒,身体的老毛病又犯了。
那天,他见屋外风大,踉跄起身想去关窗,腹中却突然一阵翻腾。
他扶着桌角,不受控制的剧烈咳嗽起来,额上冷汗涔涔,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周彼方下意识抬手捂嘴,胃中如刀绞般疼痛,猩红的热流从口中溢出,指缝间已染上血色,接着脑中一片混沌,他直直的倒下,昏迷不醒。
幸好当时是白天,他倒下时发出的声响惊动了外面的人。福禧赌坊的几个打手,见是他们老大晕过去了,半刻都没敢耽搁,赶紧把人抬进了医馆。
周彼方再次醒来时,周贵年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你呀!”他蹙着眉叹了一口气,眼里尽是对周彼方的不争气而感到的失望。
诊治的大夫已将周彼方的身体状况告知了周贵年,怕是撑不过一年了。
周贵年对此早有预料,毕竟当年捡到周彼方的时候,他就带着他去瞧过大夫。
周彼方身上的病是刚生下来时就有的,估计是他的亲生母亲在怀胎时就染上了。
万幸这病不会传染给人,只是周彼方容易体弱多病。别看他生得高大,小时候没少往医馆里跑,光是抓药吃药就花了周贵年不少钱。
他这样的人,或许没有活着的意义。
周彼方总是这样想着,所以一直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在他活过二十五岁时候,周彼方还在侥幸的想着,当初给他诊病的大夫绝对是忽悠人的,他怎么可能年纪轻轻的就会死。
不过这会儿瞧见周贵年的表情,周彼方也清楚了。
他已经差不多了。
周彼方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像是泄了所有的力气,无力轻声道,“爹,我不想再去挣钱了。”
他真的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