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京郊新修的水闸落成,姑娘可愿同往观礼?”
孟静娴望向马球场,那些纵马的女子正相拥庆贺。
她将手札轻轻放回袖中,唇边绽开清浅笑意: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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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京郊新修的水闸旁。
孟静娴到时,沈砚已立在堤岸上。
他今日未着官服,一袭天青色常服衬得人愈发清瘦,正俯身与老河工查看水尺。
“孟姑娘。”
他抬头望见她,眼中笑意如春水破冰,“来看看这新闸的巧思。”
他引她至闸前,详细解说每处设计。
不同于寻常读书人空谈经义,说到精妙处,竟挽起衣袖亲自演示起闸门机关。
“大人不似翰林学士,”
孟静娴望着他沾满机油的手,“倒像工部的匠师。”
沈砚拭汗笑道:
“治水不能纸上谈兵。去岁在颍州三月,与工匠同吃同住,方知《河防通议》缺了多少实务。”
他忽然指着对岸:
“姑娘可见那片柳林?若是改道至此,来年汛期可保万无一失。”
“那要迁走三个村落。”
“所以下官另拟了分水堰的章程。”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只是户部总说银钱不够……”
“我看看。”
孟静娴接过图纸,指尖在算学符号上轻点,“若改用青石代替花岗岩,可省三成开支。沛国公府在城南有石料行,可按成本价供给。”
沈砚怔住,眼中渐渐漾起惊喜的光。
此后数月,他们踏遍京郊每处河道。
他教她看水纹辨流速,有时在田埂上对坐用饭,粗陶碗里的清茶也甘之如饴。
某日勘测归来突遇暴雨,二人躲进山间小庙。
庙檐下雨水如注,他解下外衫为她挡风。
雨停时,虹桥横空。
他扶她上马,二人并辔行过泥泞官道。
暮色中炊烟袅袅,像极了他图纸上那些安乐的村落。
次年春,特许女子应试。
孟静娴走进考场时,见试题正是《论双堤防洪疏》。
她展卷一笑,墨痕落处,皆是这些月与他走过的大好河山。
放榜那日,她名列前茅。
沈砚在琼林宴上敬她一杯:
“孟姑娘,接下来想去治理哪条河?”
她望向他眼底万千星辰:“不如就从你心里那条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