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当的差事?这茶水是怎么回事?竟这般烫手!还不快去重新沏过温的来!”
那几个随侍的小宫女慌忙跪地请罪,随即手忙脚乱地收拾了碎片,匆匆退下去准备新茶。
待亭内暂时只剩下她们主仆,槿汐才转过身,凑近甄嬛,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急急问道:“娘娘,那纸条……”
甄嬛将纸条死死攥入掌心,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里压着惊涛骇浪:
“是讷亲……只能是他。”
她目光锐利如刀,刺向勤政殿的方向,语速低急:
“血滴子既出,此刻殿内外必是铁桶一般。讷亲目标太大,绝不能有任何异动。……唯有借这混乱一撞,才能将这性命攸关的消息,冒险递到本宫手中……”
槿汐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可皇上为何要突然软禁柔贵妃?她近日侍奉汤药,并无错处啊。”
“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
甄嬛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是了,议储……”
槿汐低声重复:“议储……”
甄嬛的思绪已然贯通,声音沉静却带着寒意:
“如今前朝为立储之事争论不休,风声鹤唳,皆言六阿哥弘昭最得圣心。偏偏就在此时,沈伯父被急召入京,看似荣宠加身,实则是被夺了陕甘总督的实权,明升暗降。”
槿汐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发白:
“娘娘的意思是……皇上已决意立六阿哥为太子,故而先行剪除沈家这股外戚势力?”
甄嬛颔首,眼神沉郁:
“皇上这是在为弘昭铺路,未雨绸缪。但是……”
她话音陡然一转,“若仅仅是为铲除外戚,处置眉庄或沈伯父便是,何须大费周章,先将陵容软禁起来?”
她在逼仄的凉亭内踱步。
忽然,她脚步猛地顿住,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窜上脊背,让她瞬间四肢冰凉,血液都仿佛凝固。
“不好!”
她霍然转身,抓住槿汐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惧,“皇上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眉姐姐!”
槿汐骇得掩住口,眼中满是惊恐。
甄嬛已无暇他顾,语速快得如同疾风骤雨,将纷乱的线索强行串联:
“根除此患,最彻底的法子,就是让眉庄‘消失’!至于陵容……弘昭年幼,登基后必需要一位养母在宫中护持。”
槿汐立刻会意,接口道:
“柔贵妃娘娘无显赫家世,便于掌控,且心思缜密,行事果决……确实是抚养太子的最佳人选。”
她顿了顿,疑惑更深,“只是奴婢愚钝,皇上既知您三人情谊深厚,若真要除去惠妃娘娘,为何偏要先将柔贵妃娘娘拘禁起来?这岂非多此一举?”
甄嬛一字一顿,如同泣血:
“正因为他深知我们三人情谊匪浅……他才非要如此!他这是要逼陵容,纳一份无法回头的投名状!”
她眼中蓄积的泪水终于滚落,声音颤抖:
“他要陵容亲手……去除眉姐姐!来证明她将来只能、也只会忠于皇上,忠于太子!再无二心!”
槿汐听得毛骨悚然,浑身发冷。
彻底明白了这帝王心术的狠毒与绝情。
“娘娘……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甄嬛当机立断:
“槿汐,你立刻悄悄去寻温实初!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