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站在树荫下,看着讷亲的身影,只觉得那人马背上的风姿,着实赏心悦目。
讷亲正全神贯注,忽觉脚蹬一沉。
他低头看去,竟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正仰着脑袋,抓着他的脚蹬对他笑得灿烂。
他立即翻身下马,动作利落,躬身行礼:“公主。”
随即,目光便越过静姝,精准地落在那树荫下的袅娜身影上,唇角不自觉地漾开笑意:“公主和柔妃娘娘怎么过来了?”
静姝却不管这些,小手拽着他腰间的鞓带,奶声奶气地要求:
“我也要骑大马!”
讷亲的目光带着询问,望向安陵容。
安陵容见他看来,只微微颔首。
得了首肯,讷亲这才俯身将静姝抱起,旋即利落地翻身上马,将小公主稳稳护在身前。
他轻夹马腹,那匹高大的黑马便迈开步子,在场边缓辔而行。
路过仍在认真驾驭小马的弘昭时,静姝立刻来了精神,小下巴扬得高高的,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得意:
“六哥!你还骑小马呢,我都骑上大马啦!”
弘昭闻声抬头,看见妹妹被讷亲护在怀中,坐在那匹神气的大黑马上,只绷着小脸,努力维持着哥哥的稳重,哼道:
“我……我这是在学习!你莫要捣乱!”
讷亲见状,眼底笑意更深,他低头对怀中的小公主温声道:
“公主可要坐稳了,臣带您去那边再跑一圈,可好?”
语罢,他轻挽缰绳,那匹神骏的黑马便听话地调转方向,不紧不慢地行至树荫之下,正停在安陵容面前。
静姝在他怀里咯咯笑,伸出小手:“额娘!额娘也上来!”
安陵容:“……”
额娘可不敢!
讷亲并未下马,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拂过安陵容微红的面颊,唇边噙着笑意,低头对静姝道:
“今日便先不带额娘了。下次再带额娘玩,可好?”
静姝立刻拍手应和:
“好呀好呀!那我们快走吧!”
骏马轻嘶一声,便载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得得地小跑着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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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窗棂微动,讷亲刚从窗外翻入,还未来得及站稳,一本厚厚的《漱玉词》便不偏不倚砸在他额角。
安陵容立在烛影里,眸中映着跳动的火光,似嗔似怒:
“好啊你,如今胆子愈发大了,连本宫的女儿都敢拐带!”
原是静姝自马场回来,便一直嚷着还要骑大马,乳母哄了许久才将将睡下。
讷亲吃痛,却低低笑出声来。
他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腕,指腹在她细嫩的皮肤上轻轻揉按:“娘娘仔细手疼。”
安陵容欲抽回手,却被他更紧地握住,那力道温和却不容抗拒。
他贴近她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垂,声音压得极低:
“娘娘怕什么?”
他顿了顿,“静姝公主,早晚……要唤我一声阿玛。”
这话太过大胆悖逆,安陵容心头猛地一颤。
她倏然抬眸,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是臣子的恭顺,而是毫不掩饰的野心与灼热。
她张了张嘴,想斥他放肆。
可话到唇边,望着他笃定的眼神,竟化作一句带着嗔意的轻斥:
“……你这人,怎么这般贪得无厌,连吃带拿的。”
讷亲低笑出声,气息拂过她的耳垂:“臣愚钝,不知娘娘说的‘吃’,是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