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野城下的血战如火如荼,震天的杀声与冲天的火光即便在数十里外亦隐约可闻。然而,在距离主战场数十里之外的广阔丘陵与平原交界地带,另一场形式迥异却同样至关重要的战斗,正在悄无声息却又疾如风火地进行着。这里,是曹军庞大躯体的血管与神经末梢——粮道与通讯线所在。而执行林凡“以攻代守”,专门斩断这些血管与神经的,正是平南将军魏延,以及他麾下那五千如臂使指、来去如风的竟陵铁骑。
魏延接到林凡措辞严厉的命令时,他正藏身于一处名为“野狼峪”的隐秘山谷中。此地距离曹仁主力围攻的新野约六十里,距离曹军重要的后勤中转站之一——安众县城,仅有不到三十里。山谷内,战马嚼着豆料,士兵们默默擦拭着兵刃,检查着弓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兴奋与临战前的肃杀。
“主公军令!”魏延将林凡的手令传递给副将,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里燃烧着炽热的战意,“曹仁老儿在新野城下碰得头破血流,现在,该轮到我们给他放放血了!目标——安众以西,白河渡口!那里是曹军从宛城方向运来的粮草辎重,渡河南下的必经之地!”
副将看着地图,略有疑虑:“将军,白河渡口距安众太近,守军不下千人,且有烽火台。一旦遇袭,安众守军顷刻便至,恐难脱身。”
魏延嘴角勾起一抹冷酷而自信的笑容:“谁说要强攻渡口了?我们要的是粮食,不是那座破营垒!传令:轻骑一营、二营,随我行动!重骑营于白河上游十里处密林待命,多备引火之物!”
他没有解释具体战术,但麾下将领对他早已信服,立刻轰然应诺,下去准备。
**白河夜袭,烈火焚粮**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天。
魏延亲率两千轻骑,人衔枚,马裹蹄,如同暗夜中潜行的狼群,借着地形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到了白河渡口以西约五里的一处河湾。这里水流相对平缓,河岸地势开阔,是曹军大队粮车习惯性的歇脚点,也是防御相对薄弱之处。
通过“暗羽”前期侦察,魏延早已掌握,一支由五百曹军押送、装载着足够曹仁大军三日消耗粮草的大型辎重队,将于今夜在此处宿营,明日清晨渡河。
子时刚过,曹军辎重队营地篝火零星,大部分押运士卒已然入睡,只有少数哨兵在营地外围无精打采地巡逻。他们根本想不到,在距离主战场数十里外,己方控制区域的腹地,会突然杀出一支敌人的精锐骑兵。
魏延如同暗夜中的猎豹,伏在一处土丘后,锐利的目光扫过曹军营地的布局。他缓缓举起右手,猛地向下一挥!
“杀!”
没有多余的呐喊,只有如同骤然掀起的死亡风暴!两千竟陵轻骑,如同鬼魅般从黑暗中暴起,以严整的冲锋阵型,如同利剑般直插曹军营地!
“敌袭!敌袭!”曹军哨兵只来得及发出几声凄厉的预警,便被疾驰而来的骑兵用弩箭射成了刺猬。
铁蹄踏碎营栅,雪亮的马刀在微弱的星光下划出致命的弧线。沉睡中的曹军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的抵抗,便被冲得七零八落。竟陵骑兵三人一组,配合默契,一人持长矛突刺,一人挥刀砍杀,一人用弩箭精准点射试图反抗的军官和弓手。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
“不要恋战!目标粮车!点火!”魏延一马当先,长刀掠过,将一名试图点燃烽火台的曹军什长连人带旗杆劈成两段,厉声下令。
骑兵们迅速分散,将携带的火油罐奋力投向那些满载粮草的辎重车,随即用火箭引燃。
“轰!轰!轰!”
一团团炽烈的火焰冲天而起,迅速蔓延开来,将整个河湾照得如同白昼。干燥的粮草遇火即燃,发出噼啪的爆响,空气中瞬间弥漫开谷物烧焦的独特气味和皮肉灼烧的恶臭。
“撤!”看到火势已起,目的达到,魏延毫不贪功,立刻下令撤退。
两千轻骑来如闪电,去如疾风,如同潮水般退入黑暗之中,只留下身后一片火海和陷入崩溃与混乱的曹军营地。从突袭到撤离,整个过程不到两刻钟。
当安众方向的曹军援兵打着火把匆匆赶到时,看到的只有满地狼藉的尸体和仍在熊熊燃烧、已然无法挽救的粮车。押运官跪在灰烬前,面如死灰。
**游弋猎杀,草木皆兵**
白河渡口一把大火,烧掉的不仅仅是三日粮草,更是烧得曹军后方人心惶惶。魏延并未就此罢手,他深知,单纯的破坏一次粮队,对于拥有庞大后勤体系的曹军而言,不过是疥癣之疾。他要做的,是持续不断的骚扰和猎杀,让整条后勤线都陷入瘫痪和恐惧之中。
接下来的数日,魏延将麾下骑兵化整为零,以百人队为单位,如同撒出去的猎鹰,活跃在从宛城到新野的广阔区域内。
他们不再局限于袭击大型辎重队。凡是落单的传令兵、小股的巡逻队、往返于前线和后方的小型运输队,都成为了他们猎杀的目标。魏延亲自率领最精锐的一支百人队,专司拔除曹军设置在关键节点的小型哨卡和烽火台。
一处位于山隘的曹军哨卡,驻兵五十人,负责监视一条通往新野侧翼的小路。这日清晨,哨卡曹军刚刚换岗,便看到一支约百人的“溃兵”衣衫褴褛,垂头丧气地向哨卡走来,口音混杂,似乎是前线败退下来的杂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