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林凡正在与徐文、苏厉商议如何接触这些士族代表,一名亲兵来报:“启禀军师,府外有一位先生求见,自称庞统,字士元。”
庞统?!
林凡心中一动。这位与诸葛亮齐名、号称“凤雏”的奇才,终于出现了!历史上,庞统在刘表时期不得志,后投孙权亦不被重用,最终才归于刘备麾下。如今,历史的轨迹似乎因自己的到来而发生了偏转。
“快请!不,我亲自出迎!”林凡立刻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大步向府门外走去。徐文和苏厉对视一眼,也连忙跟上,他们都听说过庞统之名,知道军师对此人极为看重。
府门外,站着一人,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有些丑陋,面容黝黑,浓眉掀鼻,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闪烁着不拘与智慧的光芒。他衣着朴素,风尘仆仆,却自有一股卓尔不群的气度。
“可是襄阳庞士元先生?凡久慕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林凡走到门前,对着庞统便是郑重一揖,态度极为诚恳。
庞统显然没料到林凡会亲自出迎,而且如此礼贤下士,微微一愣,随即还礼,语气不卑不亢:“山野鄙人庞统,见过林军师。军师赤壁之后,迅雷不及掩耳夺取襄阳,安定民心,诛杀国贼,统在城外听闻,特来一见。”
“先生过誉,此乃时势所迫,凡不敢居功。外面风寒,先生快请入内叙话!”林凡热情地拉着庞统的手臂,将其引入府中,奉为上宾。
书房内,炭火温暖,茶香袅袅。林凡与庞统相对而坐,徐文、苏厉作陪。
“先生此来,不知有何以教我?”林凡开门见山,态度恳切。
庞统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统观军师入城后的举措,安民、肃奸、招贤,井井有条,确有名臣之风。然,统有一问,军师欲效霍光、尹伊之事,扶保刘镇南(刘擎),待天下安定,还政于汉室?亦或是……另有所图?”
这个问题极其尖锐,直指林凡权力的核心与未来的方向。徐文和苏厉都屏住了呼吸。
林凡闻言,并未回避,他沉吟片刻,目光清澈而坚定地看着庞统:“士元先生,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汉室倾颓,非一日之寒,亦非一人可救。凡之所愿,非为一己之私权,亦非空谈虚名。凡愿效仿的,是那能救万民于水火、开万世之太平的圣王之道!”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指着窗外依稀可见的街市:“我要做的,是让这襄阳,让南阳,让我治下的每一寸土地,再无饿殍,再无战乱,孩童可读书,老者有所养,士农工商,各安其业!至于权位名分……”他转过身,看向庞统,坦然道,“若刘镇南有中兴汉室之雄才伟略,凡自当竭诚辅佐,甘为肱骨。然若时势所需,为保这一方百姓安宁,凡……亦不惧承担重任!”
这番话,既表明了以民为本的宏大抱负,又隐含了在乱世中不失权柄的务实态度,可谓坦诚而又留有余地。
庞统听完,那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林凡,似乎在审视他话语中的真意。良久,他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抚掌道:“好一个‘圣王之道’!好一个不惧承担!军师胸怀,统今日始见!这襄阳,或许真能在军师手中,焕发新生。”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然则,军师可知,欲行此道,首要之事为何?”
“请先生指教。”
“乃是取得这荆州士族之心!”庞统一针见血,“蒯、庞、黄、习诸家,树大根深,掌控着荆州大半田亩、人口、舆论。军师虽握强兵,然无士族支持,如舟行无水,寸步难行。蔡瑁虽死,其家族影响犹在。军师需尽快设法,与这些大族达成和解,至少,要让他们承认军师的统治。”
林凡深深点头:“先生所言,正是凡所虑者。不知先生可有良策?”
庞统微微一笑,丑陋的面容此刻却显得智珠在握:“统不才,愿为军师,奔走于各家之间,陈说利害。军师只需再做一事,便可事半功倍。”
“何事?”
“公开、隆重地,礼葬刘景升。”庞统一字一句道,“此举,可昭示军师与曹操、蔡瑁之流截然不同,可安抚荆州旧臣民心,亦可向所有士族表明,军师尊重荆州旧主,无意彻底颠覆现有秩序。此乃……攻心之上策!”
林凡眼睛一亮,豁然开朗:“先生真乃吾之子房也!此事,便全权委托先生操办!凡,扫榻以待先生佳音!”
送走庞统,林凡心中激荡。庞统的来投,以及他指出的明路,如同在迷雾中点亮了一盏灯。处理战后残局,不仅仅是杀戮和施粥,更是人心与政治的精细博弈。
他望向窗外,夕阳的余晖给寒冷的襄阳城镀上了一层暖金色。安民、肃奸、招贤、礼葬刘表、结交士族……千头万绪,但路径已然清晰。
整顿荆北,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