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灾后重建的捷报,如同春风般吹散了洛阳城上空因地震而残留的最后一丝阴霾。
狄道新城拔地而起的消息,以及百姓们那发自肺腑的感恩,让帝国上下都洋溢着一股奋发昂扬的朝气。
然而,这份朝气,很快就被另一股更加炽热、更加浓烈的期待与喜悦所取代——皇后白素雅的产期,近了。
整个皇宫,乃至整个洛阳,都仿佛进入了一种小心翼翼的静谧之中。
宫人们走路踮着脚尖,说话压低了嗓音,所有可能产生喧闹的工程和活动都被暂时叫停。
太医署以白如雪为首的顶尖医官团队早已进驻宫中,随时待命。产房是严格按照白如雪的要求布置的,通风、明亮、洁净,一应用具都经过严格消毒。
袁大山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上朝了,几乎所有政务都搬到了离寝宫最近的偏殿处理。
他表面上看起来还算镇定,批阅奏章,听取汇报,但只有贴身内侍才知道,陛下时常会对着奏章出神,手中的朱笔半晌落不下去,耳朵却时刻竖着,捕捉着寝宫方向的任何一丝动静。
他的内心OS更是如同沸腾的开水:“怎么还没动静?琴琴会不会疼?会不会有危险?妈的,这比老子当年单挑吕布还紧张!”
这一日,午后阳光正好,袁大山正强迫自己专注于一份关于漕运改革的奏疏,突然,一名女官急匆匆地从寝宫方向跑来,也顾不得礼仪,声音带着激动和一丝紧张:
“陛下!陛下!娘娘……娘娘发动了!”
“啪嗒!” 袁大山手中的朱笔掉落在奏疏上,染红了一片字迹。他猛地站起身,什么都顾不上了,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了寝宫。
寝宫外,气氛庄严而紧绷。
宫人们屏息静气,端着热水、拿着干净布帛,有序地进出。
门内隐约传来白素雅压抑的、断断续续的痛吟声,每一声都像一把小锤,重重敲在袁大山的心上。
他想冲进去,却被以白如雪为首的女医官和嬷嬷们死死拦在门外。
“陛下!产房乃血光之地,不吉!您万万不能进去啊!”
一位老嬷嬷苦口婆心。
“放屁!”
袁大山眼睛都红了,差点就要动用武力,“什么吉不吉!老子不信这个!琴琴在里面受苦,我必须在旁边!”
他内心狂吼:“封建迷信害死人!老婆生孩子老公陪产天经地义!”
关键时刻,还是里面传出了白素雅虽然虚弱却异常坚定的声音:
“大山哥……听……听如雪的……你在外面……等我……”
听到她的声音,袁大山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他了解她,此刻她需要集中全部精力。
他只能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产房外来来回回地踱步,双手紧握,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时间,从未如此缓慢而煎熬。
得到消息的周一木、武二石、张三铁、王金水等一众老兄弟,以及柳如梦、李丽丽、苗妙妙等女官,也纷纷赶到了宫外等候。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神色紧张,翘首以盼。
武二石搓着他那蒲扇般的大手,嘴里无声地念叨着什么,仿佛在祈求满天神佛保佑。
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了绚丽的橘红色。
就在这漫长的等待几乎要将所有人的耐心耗尽之时——
“哇啊——!!!!”
一声响亮而有力的婴儿啼哭,如同破晓的晨钟,骤然从产房内传出,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这哭声是如此生机勃勃,充满了力量,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阴霾与焦灼!
袁大山浑身一震,猛地停住脚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产房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白如雪抱着一个用明黄色锦缎包裹着的襁褓走了出来,她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脸上却洋溢着无比灿烂、如释重负的笑容: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后娘娘为您诞下了一位健康的皇子!母子平安!”
“皇……皇子?母子平安?”
袁大山喃喃重复着,巨大的喜悦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心神,让他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他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这世间最珍贵的稀世珍宝般,从白如雪手中接过那个小小的、温暖的襁褓。
襁褓中的婴儿,皮肤还有些红皱,小拳头紧握着,似乎因为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而不满地啼哭着,但那眉眼间的轮廓,已然能看出几分他与白素雅的影子。
袁大山看着怀中的孩子,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激动、狂喜、责任与无限柔情的复杂情感充斥着他的胸膛。
他低下头,用脸颊极其轻柔地蹭了蹭孩子细嫩的小脸,声音哽咽:
“好小子……好小子……你终于来了……”
他抱着孩子,快步走进产房。
白素雅虚弱地躺在榻上,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额角,脸色苍白,但眼神却明亮而满足,带着初为人母的温柔与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