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有孕的喜悦如同温暖明亮的春晖,笼罩着洛阳,浸润着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百姓们茶余饭后谈论着未来的皇嗣,脸上洋溢着对太平盛世的满足与对帝后真挚的祝福。
然而,天意从来高难问,就在这片祥和的气氛持续了不到一月,一道加着猩红火漆,代表着最紧急军情的奏报,如同一声凄厉的鸦啼,划破了洛阳宁静的夜空,被八百里加急直送御前。
消息传来时,袁大山正陪着白素雅在御花园中缓缓散步,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听着她温柔地说着对孩子未来的憧憬。
内侍总管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了过来,脸色煞白,手中高高举着一封奏疏,声音带着哭腔:
“陛下!娘娘!陇西郡八百里加急!昨夜子时,陇西郡狄道、安故一带地龙翻身,山崩地裂,房舍倾颓十之七八,死伤……死伤无算!百姓流离失所,惨不忍睹啊!”
“什么?!”
袁大山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一把夺过奏报,快速浏览起来。
越看,他的脸色越是阴沉,握着奏报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奏报中描述的景象,俨然一副人间地狱——大地撕裂,城池化为废墟,无数百姓被埋于瓦砾之下,幸存者无衣无食,哀鸿遍野。
白素雅也听到了奏报内容,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手下意识地护住了小腹,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不忍。
她仿佛能透过那冰冷的文字,看到千里之外那片废墟上挣扎哭嚎的百姓。
“地龙翻身……”
袁大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内心OS:
“是地震!而且听起来震级不小!妈的,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他立刻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天灾,更可能是一场严峻的政治考验。
他迅速恢复了作为帝王的冷静,沉声下令:
“鸣钟!召集群臣,即刻议事!”
片刻之后,皇宫景阳钟那沉重急促的钟声撕裂了黎明的宁静,传遍了整个洛阳。
已经许久未曾听闻此等紧急召集信号的文武百官,无论是尚在睡梦中的,还是已然起身的,无不心中凛然,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奔向皇宫。
太极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
袁大山高踞御座,面沉如水,白素雅亦端坐于侧,虽然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轻轻抚摸着腹部,仿佛在从那未出世的孩子身上汲取力量。
袁大山将陇西急报的内容简要告知群臣,殿内顿时一片哗然,充斥着震惊、悲痛与忧惧。
然而,就在这片忧国忧民的气氛中,一个不合时宜,甚至可以说是恶毒的声音,如同毒蛇般悄然钻出。
一位年迈、出身前朝世家,对女子干政和袁大山重用寒门一直心怀不满的御史大夫冯延,颤巍巍地出列,他没有先议救灾,反而躬身道:
“陛下!臣……臣有本奏!”
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故作沉痛的语气,“陇西大灾,亘古罕见!此乃上天示警啊!臣闻,妇人主内,方合天道。
“然则近年来,皇后娘娘虽贤德,然终究……终究参与政事,牝鸡司晨,阴阳失衡,故而上天降此灾祸,以儆效尤!
“为江山社稷计,臣恳请陛下……请皇后娘娘暂避内宫,静思己过,或可平息天怒啊!”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冯延!你放肆!” 武二石第一个炸了,须发皆张,指着冯延的鼻子就要开骂,被身旁的周一木死死拉住。
柳如梦、李丽丽等女官更是气得脸色发白。
就连一些原本中立的官员,也觉得冯延此言太过荒谬和刻薄,皇后有孕在身乃举国大喜,怎能将天灾归咎于她?
袁大山的脸色瞬间阴寒如冰,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他尚未开口,白素雅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冯延,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清澈与不容亵渎的威严。
“冯御史。”
白素雅的声音清越,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没有丝毫慌乱,“本宫问你,地龙翻身,乃大地变动之常理,古已有之,史书屡见不鲜。敢问前朝历代,乃至更古之时,可有皇后?可曾皆因妇人干政而致地动?”
冯延被她问得一噎,支吾道:
“这……古籍所载,或有天人感应……”
“荒谬!”
白素雅语气转厉,虽不高声,却自有一股凛然之气,“若依你之言,前朝桓灵之世,宦官外戚祸乱朝纲,民不聊生,那时可有地动?岂非更是天怒人怨?
“为何不见你等当时以死谏言,清除奸佞,以息天怒?如今陛下与本宫,励精图治,轻徭薄赋,兴修水利,开办官学医局,使百姓稍得温饱,你不见其功,反因本宫一介女流参与政事,便将这亘古便有之天灾,强加于本宫之身?
“尔等读圣贤书,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便是教你等在此危难之际,不思救民于水火,反而妖言惑众,攻讦君上,乱我民心吗?!”
她这一番话,引据经典,逻辑清晰,直指要害,更是将冯延等人的双重标准和险恶用心揭露无遗。
朝堂之上,原本还有些许疑虑的官员,此刻也彻底清醒过来,看向冯延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袁大山心中大赞,内心OS:“媳妇儿牛逼!怼得好!”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声如雷霆:
“皇后所言极是!冯延!值此国难当头,百姓倒悬之际,你不思献策救灾,反而散布此等无父无君,动摇国本之妖言,其心可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