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当时的“死亡”,摧毁了忍曾经的承诺,将她推回了这条以自身为祭品的绝路。
愤怒和指责毫无意义,只有更汹涌的心疼。
她吻了她,不是情动,是安抚,是无声的“我在这里,一切都过去了”的宣告。
“我回来了……活着的,回到你身边了。”
那个夜晚,她们相拥,秘密不再是尖刺,反而成了羁绊更深的纽带。
“你想做的,我都会为你完成……”
……
记忆的碎片最后定格在游郭那场战斗。
为了保护炭治郎,左肩被妓夫太郎的毒镰贯穿。
决定性的同步斩击,上弦之陆那对兄妹的头颅飞起。
然而,胜利的喜悦如此短暂,妓夫太郎临死前的最终爆发——那压缩了所有怨恨与毒素的血刃风暴,席卷一切。
‘来不及了……’
‘只有……这个办法了。’
血鬼术·雪蝶囚笼。
以自身为牢,将毁灭约束在方寸之间。
冰蝶破碎,血刃切割,毒素疯狂涌入……剧痛,麻木,意识的剥离……
……
记忆的碎片如同退潮般消散,意识的深海再次被纯粹的痛苦和虚无填满。
忍耐。
这个词如同烙印,深深刻在她的灵魂深处。
从醒来变成鬼的那一刻起,她就在忍耐。
忍耐着对血肉的渴望,那是一种刮擦着灵魂的空虚感,仿佛胃里有个黑洞,不断嘶吼着要吞噬什么来填补。
忍耐着身为“异类”的疏离,即使在鬼杀队,在那双温柔的紫色眼眸注视下,内心深处依旧有一小块冰封的角落,提醒着她与人类的不同。
忍耐着战斗中这具身体修复过程中带来的、仿佛永无止境的痛苦。
骨头在重塑,肌肉在愈合,毒素在被一点点分解、排出,每一个过程都伴随着难以言喻的麻痒和剧痛。
意识在这痛苦的熔炉中浮沉,时而清醒地承受每一分折磨,时而彻底迷失在混沌的黑暗里。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在一片黏稠的黑暗中,一丝微弱的光亮透了进来。
伴随着光亮的,是一种……温暖的感觉。
不是物理上的温度,而是一种仿佛能净化一切污秽、抚平所有创伤的、纯净而温暖的力量。
它轻柔地包裹着她,如同冬日里的暖阳,融化了骨髓深处的冰寒,驱散了缠绕不去的毒素带来的阴冷。
那顽固盘踞的紫色毒痕,在这温暖的力量面前,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消退、瓦解。
痛苦,第一次真正地开始减轻。
在这温暖舒适的包裹中,意识终于得以从痛苦的漩涡中暂时挣脱,沉入了真正安稳的、无梦的睡眠。
……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缓缓上浮。
前所未有的安宁与舒适包裹着全身,以及……被那无比安心的、熟悉的气息所环绕的感觉。
是蝴蝶忍的味道。
清浅的、带着药草微苦与紫藤花淡雅的香气,丝丝缕缕,沁入心脾,构成了她此刻感知的全部。
这味道比记忆中任何一次都要浓烈,仿佛……
静弥下意识地动了动,脸颊蹭到一片柔软的布料,鼻尖萦绕的气息更加浓郁。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先是模糊,然后渐渐清晰。
“……”
短暂的呆滞过后,一股热意猛地窜上脸颊,瞬间烧得她耳根都红了。
映入眼帘的,是蝴蝶忍穿着白色寝衣的胸口。
她的整张脸几乎都埋在了那片柔软的凹陷处,呼吸间全是属于蝴蝶忍的气息。
她们离得如此之近,近到能感受到布料下传来平稳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
‘这、这太超过了!’
静弥心脏狂跳,下意识地就想往后缩,拉开这令人羞赧的距离。
然而这一动,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
‘忍变大了?不,应该是我变小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还是布满着蓝色裂纹,但尺寸明显变小了。
这个认知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真的……变小了。
大概,是回到了八岁左右的体态?
惊讶只是一瞬,便迅速冷静下来。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并无大碍,甚至状态前所未有的好,那折磨人的毒素已被彻底清除。
而且,变小似乎只是一种暂时的、可逆的状态,她一个念头,就能催动力量恢复原状。
既然没有危险……她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当前的情境上。
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洒在榻榻米上,也照亮了蝴蝶忍恬静的睡颜。
褪去了白日里的温柔笑容,此刻的她显得毫无防备,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柔和的阴影,呼吸清浅而均匀。
好温暖啊……
被这样全心全意地拥在怀里,鼻尖是眷恋的气息,眼前是恋人毫无防备的睡颜,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安心感将静弥密密实实地包裹起来。
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低语:‘如果能一直这样,好像……也不错。’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在心里狠狠唾弃了一番。
‘石川静弥!你在想什么?!趁着变小就肆无忌惮地窝在忍怀里,这跟借着体型差占便宜有什么分别!太卑鄙了!’
但是……心底另一个声音微弱地反驳着:‘我们是恋人啊。恋人之间,睡在一张床上,互相依偎,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理智与情感在她小小的身体里激烈交锋,让她的脸颊一阵阵发烫。
她僵着身体,不敢再乱动,又贪恋着这一刻的温暖不愿离开。
最终,那点小小的私心还是战胜了羞耻感。
‘反正……忍也不知道我醒了。就……再待一会儿,就一会儿。’
静弥悄悄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能更舒服地埋在蝴蝶忍的颈窝处,像一只找到归宿的幼兽,轻轻吸了口气,将那令人安心的香气深深烙进心底。
月光温柔,怀抱温暖,在这静谧的夜里,暂时的“变小异常”似乎也变成了某种甜蜜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