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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寒棺葬途(1 / 2)

>陆谦被抛入空间通道,坠入暴风雪肆虐的极北荒原。

>重伤失忆,只余“陆谦”之名与噬灭本能的碎片。

>枯石伪装下,他如野兽般舔舐伤口,却被白袍卫的玄冰弩箭锁定。

>绝境中右臂噬灭失控,生撕敌首痛饮热血,左臂枯寂真气却死死扼住噬灭咽喉。

>“不能…再吞…”残存意志在血腥中挣扎。

>而篝火余烬外,幽绿狼眸已在暴雪中连成寒星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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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雪像一头狂怒的白色巨兽,在无垠的荒原上肆意咆哮、冲撞。风是亿万根冰冷的钢针,裹挟着坚硬的雪粒,疯狂抽打着天地间的一切。目之所及,只有一片混沌的、旋转的惨白,吞噬了远山,吞噬了地平线,也几乎要吞噬掉时间本身。

“呃……”

一声压抑的、仿佛从碎裂肺腑深处挤出来的痛哼,被风撕得粉碎。

陆谦猛地睁开眼,视野里是疯狂搅动的灰白。刺骨的寒冷瞬间穿透了褴褛的、凝结着暗红血冰的衣衫,如同无数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每一寸皮肤、每一块骨头。他蜷缩在一道被狂风切削出的浅窄冰隙里,身下是冻得比铁还硬的冻土和碎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灼烧着喉咙,带出的白气转瞬就被狂风卷走。

头,像是被无数根烧红的铁钎反复贯穿,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记忆的碎片混乱不堪,如同被狂风卷起的雪沫,抓不住,理不清。只有两个字,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最后坐标,在剧痛的混沌中顽强地浮沉。

**陆谦**。

这是我的名字?除此之外……一片空白。我是谁?来自哪里?为何会在这酷寒的地狱里,浑身是伤,痛不欲生?

更深处,一种冰冷、粘稠、带着无尽贪婪的悸动,在破碎的躯体深处潜伏着,像一头蛰伏在黑暗深渊里的凶兽,正随着他意识的复苏,缓缓睁开猩红的眼睛。那悸动带来一种原始的、吞噬一切的渴望,让他本能地感到恐惧和……一丝诡异的兴奋。

本能压倒了迷茫。活下去!

他尝试调动体内残存的力量,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气息在经脉中艰难流转。每一次运行,都带来刀刮骨头的剧痛,但伴随而来的,是身体表面细微的变化。皮肤变得更加灰败、干涩,失去所有光泽和弹性,肌肉纹理也变得僵硬,甚至散发出一种类似岩石经年风化后的枯槁气息。心跳和呼吸被压制到近乎停滞的微弱程度,生命之火被强行收敛到最核心的一点微光。

枯石态!这是他破碎记忆里唯一清晰的本能应对——将自己伪装成一块被风雪遗忘的顽石,融入这片死寂的白色地狱。

冰隙外,风雪的嘶吼永不停歇。他像一头重伤濒死的野兽,蜷缩在冰冷的巢穴里,用仅存的一点力气舔舐着遍布全身的裂口。左臂齐肩而断的伤口边缘,血肉呈现诡异的灰黑色,丝丝缕缕冰冷枯寂的气息缠绕其上,阻止着鲜血的流失和生机的彻底溃散。右臂相对完整,但那虬结的肌肉下,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暗沉光泽,仿佛里面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熔化的金属。每一次心跳,都让右臂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仿佛里面囚禁着一头随时会破笼而出的凶魔。

他艰难地移动着还能动弹的左手,指尖触及右臂断裂的肩胛骨附近。那里的剧痛最为集中,骨头似乎有细微的错位,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指尖下,皮肉冰冷,但骨头深处,却有一股极其微弱、极其顽固的暖意,与那冰冷的枯寂气息对抗着,维系着这具残躯最后一点生机之火。

“痛……” 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呼出的白气瞬间冻结成细小的冰晶。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剧痛,更有记忆撕裂带来的混沌和虚无,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灵魂。那潜伏在身体深处的冰冷悸动,随着痛楚的刺激而愈发活跃,贪婪地嗅探着外界的气息,催促着他去掠夺,去吞噬,去填补这巨大的空虚和痛苦。

不能动。他死死压制着那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冲动。外面是吞噬一切的风暴,未知的危险潜藏在白茫茫的混沌之后。枯石,必须像枯石一样沉默,等待……

时间在风雪的呼啸中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个时辰,或许只是一瞬,那足以撕裂耳膜的狂风中,似乎夹杂进了一丝异样。

极其轻微,却异常尖锐。

像是金属摩擦着冰面,又像是某种硬物被极度压缩后发出的呻吟。

陆谦埋在臂弯里的、覆盖着薄薄冰霜的睫毛猛地一颤。枯石态下对外界微末变化的感知被提升到了极限。那声音,不是风雪!

几乎是本能反应,枯槁的身体爆发出与其表象截然不符的敏捷,猛地向冰隙深处最狭窄、最黑暗的角落蜷缩进去,将岩石般的伪装催发到极致,仿佛真的与冰冷的地面融为一体。

“嚓…嚓…嚓…”

声音越来越清晰,是靴底踩踏在冻硬积雪和碎石上的声音,稳定而有力,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节奏感。不止一个!至少有四到五个脚步声,在狂风的间隙里隐约传来,正朝着他藏身的这道冰隙方向移动。

风雪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微微排开,几道身影在混沌的白色背景中逐渐显露出轮廓。他们身着统一的制式装束,素白色的锦袍外罩着轻便却闪烁着冰晶光泽的链甲,风雪撞在上面,发出细碎的“沙沙”声。锦袍的领口、袖口和下摆,都绣着精致的、如同寒霜凝结而成的银色云纹,在昏暗的天光下流转着微弱的灵光。

白袍卫!

这三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刺入陆谦混乱的意识深处,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源自骨髓的、无法言喻的寒意。没有记忆支撑,但身体深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发出警报:危险!致命的危险!

为首一人身形最为魁梧,脚步沉稳如磐石。他并未佩戴覆盖全脸的面具,一张国字脸线条刚硬如斧凿,嘴唇紧抿,眼神锐利如鹰隼,正警惕地扫视着这片被暴风雪统治的荒原。他背负着一柄几乎与他等高的宽厚巨剑,剑柄缠绕着防滑的黑色兽筋。跟在他身后的四人动作矫健,背负着制式的狭长战刀,其中两人手中,赫然端着造型奇特的弩具。

那弩具通体呈现一种深沉的玄铁黑色,弩臂和弓弦上却流淌着肉眼可见的淡蓝色寒光,细密的霜纹如同活物般在弩身上蔓延、收缩。弩箭的箭簇并非寻常金属,而是一种半透明的深蓝色晶体,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极寒气息。玄冰弩!专门破罡气、冻血肉的杀器!

“停!”魁梧的队长突然抬手,声音低沉,却奇异地穿透了风雪的嘶吼,清晰地传入每一个队员耳中。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锐利地钉在陆谦藏身的冰隙入口附近的一片雪地上。

那里,有几滴早已被冻成暗红色冰珠的血迹,几乎被新落的雪覆盖。若非他目力惊人,又经验丰富,几乎不可能发现。

“血迹。很新。” 队长赵乾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目光如同捕食前的猛兽,缓缓扫过那道狭窄的冰隙入口,“目标重伤,跑不远。丙三、丙四,警戒两侧。丙五,盯死那道冰缝!丙七,跟我过去看看。玄冰弩预备,发现目标,格杀勿论!”

“是!赵队正!” 四名队员齐声应喝,声音短促有力,透着铁血的煞气。

丙五立刻端起手中的玄冰弩,弩身上流转的寒光瞬间变得明亮刺眼,深蓝色的晶体箭头死死锁定冰隙入口那片阴影,手指稳稳扣在悬刀上,只待命令。丙三和丙四如同猎豹般散开,占据有利地形,战刀半出鞘,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混沌风雪。丙七则紧跟在队长赵乾身后,同样端起玄冰弩,弩箭的寒芒指向冰隙深处。

赵乾一手按住背后巨剑的剑柄,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掌心向下,一股无形的、冰冷的气息开始在他掌心凝聚、旋转。他一步步,沉稳而充满压迫感地,走向那道如同巨兽微张之口的冰隙入口。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陆谦紧绷的心弦上。

冰隙深处,绝对的黑暗和寒冷包裹着陆谦。枯石态运转到了极致,心跳近乎停止,血液如同凝固的冰河。但他的感知却在死亡的威胁下被无限放大。他能“听”到赵乾靴底挤压碎雪的细微声响,能“看”到那凝聚在对方掌心、蓄势待发的冰寒掌力,能“感觉”到两股被玄冰弩锁定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致命寒意!

冰冷枯寂的真气在左臂经脉中无声奔流,如同冻土下潜藏的暗河,带来刺骨的寒意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然而右臂深处,那潜伏的凶兽彻底苏醒了!剧痛、血腥味、致命的威胁、白袍卫身上蕴含的“食物”般的气息……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最猛烈的催化剂。

一股暴戾、贪婪、毁灭一切的冲动如同火山岩浆,轰然冲垮了陆谦苦苦维持的理智堤坝!饥饿!无尽的饥饿!吞噬!撕碎!用他们的血肉和力量来填补这巨大的空虚和痛苦!

“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充满了原始兽性的咆哮,猛地从冰隙最黑暗的角落炸开!那咆哮声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和滔天的凶戾,甚至盖过了风雪的怒吼!

一道黑影如同炮弹般从狭窄的冰隙中激射而出!速度之快,在风雪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目标直指离得最近的丙七!

“放箭!”赵乾瞳孔骤缩,反应快如闪电,厉声嘶吼的同时,凝聚冰寒掌力的右掌毫不犹豫地向前拍出!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流,如同冰龙吐息,卷起地上的积雪,轰向那道扑出的黑影!

“嘣!嘣!”

两声弓弦的震鸣几乎不分先后!两道深蓝色的流光撕裂风雪,带着冻结灵魂的极寒,一左一右,精准地射向黑影的胸口和腰腹!是丙五和丙七在听到命令的瞬间扣动了悬刀!

黑影——陆谦,此刻眼中只有猩红的杀戮欲望,理智已被彻底淹没。面对那足以冻裂钢铁的寒流和两支夺命的玄冰箭,他竟不闪不避!布满暗沉光泽的右臂肌肉如同吹气般坟起,皮肤下仿佛有熔岩在流动,五指成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悍然抓向丙七的咽喉!那姿态,完全是以命搏命,甚至是以伤换命!

“噗嗤!”

“嗤啦!”

“咔嚓!”

数声令人牙酸的声响几乎同时爆发!

赵乾拍出的冰寒掌力狠狠撞在陆谦的左侧肩胛!刺骨的寒气瞬间爆发,陆谦左半边身体肉眼可见地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霜,动作猛地一滞。一支玄冰箭擦着他的肋下飞过,带起一溜血花和细碎的冰晶,瞬间冻结了伤口。而另一支深蓝色的致命箭矢,却精准无比地贯穿了他的右肩胛!位置正是之前骨头错位剧痛之处!

深蓝色的晶体箭头透体而出,带着淋漓的鲜血和冰碴!箭矢上蕴含的恐怖寒气瞬间侵入体内,疯狂冻结着血肉和经脉,连右臂深处那狂暴的噬灭之力都为之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