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两人第二次为了肖明伊的事争吵了。
上一次,肖明函那骤然冷却的眼神、紧抿的薄唇,以及随后持续了好几天的冷战,都让她记忆犹新。
那次争吵,最终以她在年会上晕倒而告终。他虽然服了软,却依旧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只是用行动和模糊的言语将那道隔阂暂时掩盖了过去。
舒晨不明白,为什么一涉及到肖明伊,明函的态度就会像骤然遭遇寒流的火山,从内到外都变得那么强硬、那么冰冷,不留一丝转圜的余地。那个平日里会对她温柔浅笑,会耐心听她絮叨琐事,对她无微不至,甚至会因为担心她身体而略显啰嗦的男人,一触及“肖明伊”这个名字,就像瞬间换了一个人。
已经晚上十二点,卧室里静悄悄的,肖明函依旧没有回房间。舒晨躺在宽敞的大床上翻来覆去,身下的床垫仿佛长出了一根根无形的刺,让她难以安眠。脑海里交替浮现着肖明函冰冷愠怒的脸和肖明伊那双带着感激与卑微的眼睛。
舒晨越想越气。气他的冷漠,气他的固执,气他将自己排除在他的心门之外,不肯与她交心。可一想到他下车时那苍白的脸色和眉宇间的疲惫,那股怨气又化作了细细密密的心疼,萦绕在心尖。
挣扎了一会儿,对他的心疼终究战胜了赌气的情绪。她最终还是轻手轻脚地起身,跑到厨房给他温了一杯牛奶。
她端着温热的牛奶,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屋内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电脑屏幕还亮着莹莹的冷光,而宽大的书桌前却空无一人。
舒晨愣了一下,目光在房间里搜寻了一圈,最后定格在窗边的那张沙发上。
他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甚至连外套都没脱,领口敞开着,长手长脚在沙发上显得有些拘束。
他看起来累极了,眼下有一圈淡淡的淤青,即使是在睡梦中,眉宇也紧紧地蹙着,仿佛承载着化不开的沉重与烦忧。他的嘴唇依旧缺乏血色,呼吸声比平日要沉重些许。
舒晨放下那杯逐渐失温的牛奶,在他身边蹲了下来,突然觉得沮丧极了,看着他沉睡中依旧不得舒展的容颜,心里乱成一团麻。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理智一遍遍地告诉她,要相信明函,他做事一定有他的理由。可肖明伊从她手里接过手机时,那感激得险些落泪的眼神,还有那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握住手机的动作,又让舒晨难以释怀,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们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为什么会闹到如此水火不容、甚至带着恨意的地步?
那一晚,舒晨睡得极不安稳,断断续续地做着噩梦。梦里,她和肖明函在无休止地争吵,画面支离破碎;转眼又梦见肖明伊被人粗暴地拖拽着,重新扔回了那间破败的废弃宿舍楼里,她伸着手,无声地向舒晨求救……
舒晨猛地从梦魇中挣脱出来,心口砰砰直跳,窗外天已经大亮了。
她下意识地伸手探向身旁,床铺一片冰凉。她起身来到书房,里面也已经没有了肖明函的身影,昨夜她帮他盖在身上的被子,此刻被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