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看到她的反应,心里最后一点侥幸也碎了。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沙哑:“前几天,我在住院部楼下看到你从一辆黑色的宾利车上下来,车牌号我记不清了,但我知道那肯定是肖明函的车。”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小晨,我知道你跟肖明函有一段过去,可是那都已经过去了。如果说是因为肖明函有钱有势,可你也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啊。我最难的时候,课题被叫停、被医院停职,我喝得烂醉,是你守在我身边,告诉我‘你的努力不会白费’。你还说,想跟我过安稳的日子,这些……你都忘了吗?”
舒晨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肩膀,心里就像被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闷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很想告诉他真相,可她不能说。
她知道,一旦说了,陆然绝不会接受她的这份“牺牲”,他会愧疚,会自责,甚至可能会放弃好不容易重启的课题,去跟肖明函对峙。她不想让他再卷进她和肖明函的恩怨里,更不想让他因为自己,毁了本该光明的前途。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情绪,再睁开眼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决绝:“陆然哥,这些我都没有忘。但是,我……想通了。”
她故意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一丝刻意的冷漠:“你说的对,肖明函有钱有势,他能给我妈找最好的医生,能给我妈提供最好的治疗,能让我不用再为了高昂的医药费头疼。你呢?你有你的课题,你的理想,可这些帮不了我,也不能让我妈快点好起来。”
“其实我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女人,”她看着陆然瞬间变得惨白的脸,心乱如麻,却还是硬着心肠继续说,“我不想再过苦日子了,陆然哥。你值得更好的人,别再跟我耗着了。”
“别再耗着……”陆然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看着舒晨,眼神里的受伤渐渐变成了失望。他知道舒晨的家境,知道她为了凑够母亲的医药费有多辛苦,可他一直以为,他们的感情能抵过这些艰难。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更高估了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
舒晨以为他会愤怒地指责她,或者毅然转身离去。
可他只是沉默,沉默了很久很久。
“我知道了。既然你想清楚了,那我……不拦你。”他抬起头,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却还是努力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以后好好照顾自己,也好好照顾阿姨。我尊重你的决定,也祝你……祝你幸福!”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
舒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着嘴唇,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陆然哥,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陆然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声叹息,“要怪只能怪我们没有缘分。”
听到他这么说,舒晨心里的愧疚更深了。她突然觉得肖明函说得没错,她真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她知道陆然此刻心里肯定很难受,但她还是咬了咬唇,向他提出了最后一个请求。
“陆然哥,能不能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你说。” 陆然的声音有些沙哑。
“请你……暂时别告诉我妈妈我们解除婚约的事,”舒晨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恳求,“她现在身体不好,经不起刺激。我想……等她病情稳定了,再跟她的。”
陆然看着她眼底的恳求,心里的失落又翻涌上来。他知道舒晨孝顺,也明白许茹惠有多期待他们的婚事。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不说。你放心,在阿姨面前,我会跟以前一样。”
“谢谢你,陆然哥。”舒晨的声音里满是感动和愧疚。
陆然转身,朝着公园入口的方向走去。他的脚步很慢,风衣的衣角被秋风卷着,看起来格外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