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群异域来客交谈时,文渊意外地拼凑出了西方世界的轮廓。
曾经横跨欧亚的罗马帝国早已分裂,如今的西方正处在分崩离析的转型期 —— 拜占庭帝国在东部艰难维系着希腊化传统,日耳曼各族的王国则在西罗马的废墟上此消彼长,彼此攻伐不断,始终没能形成统一的政治实体。
宗教的力量却在悄然崛起。基督教的十字架渐渐取代了古老的神只,教堂的钟声开始在各个城邦回荡,只是教会内部早已派系林立,教义之争比战场厮杀还要激烈;而东边的波斯帝国仍虎视眈眈,与拜占庭的战争几乎从未停歇。
“说到底,” 想到这里指尖在石桌上轻轻敲着,对身旁的青衣笑道,“他们那边的社会制度还没个雏形,大小王国像孩童搭积木似的聚了又散,连个稳固的章法都没有。”
他顿了顿,望着远处正在教白知夏说汉话的芸儿,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要我说,这时候的西方,跟咱们秦汉那会儿比,还差着远呢。论起治国安邦的章法,他们顶多算个还在撒尿和泥巴的娃娃,毛都没长齐。”
青衣被他这比方逗笑了。文渊又幽幽地说道:“这倒让我失去了不少占有他们的兴趣。不好玩。太不好玩了。”
长安城外,渭水畔的官道上,一队千余人的隋军正朝明德门缓缓行进。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队伍前高挑的 “代王” 旌旗被风猎猎吹动,远远望去,倒有几分肃穆气象。
城墙上的哨兵最先瞥见那面旗帜,顿时心头一紧。近来长安周遭不太平,小股匪寇时常袭扰乡野,上头早下了令:平日盘查要格外严苛,遇有不明队伍靠近,须即刻禀报,必要时可关闭城门固守。
可眼下这队人马打着代王杨侑的仪仗,既非匪寇模样,又来得突兀,哨兵一时拿不定主意,慌忙转身往城楼内侧跑去禀报。
“校尉!校尉!城外有代王仪仗!千把人的队伍,正往这边来!” 明德门城门校尉吴兴正蹲在城楼角核对出入文书,闻言猛地站起来,手里的卷宗 “哗啦” 掉在地上。
他最近根本没接到代王回京的诏令 —— 代王奉命镇守京师,四月随皇帝北巡,在太原被授太原太守。这才多久!皇帝还在北巡,按说代王应该陪伴左右。怎么就出现在大兴城了。这突如其来的队伍,让他脑子里 “嗡” 的一声,一时竟没了章程。
“慌什么!” 吴兴强作镇定,抬脚往箭楼跑,“先看看清楚!” 登上城楼时,那队人马已行至护城河对岸,甲士的队列、旌旗的制式瞧着都像模像样,只是队伍里隐约能看见几辆蒙着黑布的马车,透着点说不出的怪异。
吴兴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城砖缝隙 —— 开城门?没接到旨意,万一有诈,脑袋不保;不开?若真是代王,怠慢了皇室,照样没好下场。
正左右为难时,对岸队伍里突然冲出一匹快马,直跑到吊桥边才勒住缰绳。马上骑士仰头对着城楼高声喊道:“代王殿下回宫!速速清空明德门内外,打开城门迎接!耽误了时辰,仔细你们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