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拖得稍长,目光先扫过青衣,随即朝角落里那个始终沉默的灰袍人抬了抬下巴,跟着极快的打了一连串的手势。
众人还在琢磨这手势的意思,眼前已闪过一道青影 —— 青衣竟如鬼魅般飘到灰袍人身前,指尖翻飞如蝶,“嗤嗤” 几声轻响,已在他身上点了十几处大穴。
那灰袍人刚想挣扎,便浑身一僵,呆立当场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等满座家主回过神时,青衣早已退回原位,垂手而立,神色如常,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那灰袍人僵直的身形,无声地昭示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文渊冲众人扬了扬眉,嘴角噙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不过,这位倒是几次三番对我动过手脚,点我穴道没个消停,实在让我烦不胜烦,也确确实实受了些苦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僵在椅上的灰袍人,语气里带了几分戏谑:“所以嘛,总得让他也尝尝滋味,我这心里才算平衡。诸位放心,无非是让他受点小罪 —— 就这么在这儿僵十二个时辰,也算是个记性。”
说罢,他朗声笑了起来:“哈哈哈!” 那笑声听着爽朗明快,落在在座众人耳中,却都忍不住心里一寒。
这位郎君瞧着面上温和,真动起手来却半点不含糊 —— 三言两语间便了却旧怨,手段利落得不带一丝拖泥,偏那语气里的威慑力又重得让人不敢喘息。
可细品他方才那番话,又透着点孩子气的执拗:你点我穴道让我受苦,我便点你穴道让你僵着,这般睚眦必报的小性子,竟带了几分说不清的胡闹意味。
在座众人心里一动,恍惚间倒想起些儿时光景 —— 谁不曾有过这般意气?你推我一把,我定要还你一下;你藏了我的弹弓,我便偷了你的陀螺。这般直白的计较,褪去了成人世界的阴诡算计,反倒显出几分坦荡来。
方才那点因威慑而起的拘谨,竟悄悄化了些,众人望着文渊的眼神里,不自觉地多了丝微妙的亲近感。
此时,郑观音缓缓起身,裙裾轻扫过地面,声音温软却带着几分急切:“第五弟弟,我…… 可否见见家中亲人?”
文渊当即应道:“自然可以。只是稍有些麻烦,需得大嫂亲自去一趟荥阳。”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 郑观音连忙摆手,语气里难掩雀跃,指尖下意识地理了理衣襟上的褶皱,抬眼望向文渊,目光里满是期盼,“那我何时能动身去荥阳?”
文渊见她这般模样,不禁笑了笑,伸手取过案几上的纸笔,蘸墨提笔,寥寥数行字便写就。他将信纸仔细折好,递了过去:“拿着这封信,到了荥阳找单雄信。你只需把信给他,听他安排便是,断不会委屈了你。”
郑观音双手接过信纸,下意识地低头扫了一眼,脸色倏地一变 —— 原本带着期盼的眼眸猛地睁大,嘴唇微张,像是要惊呼出声,却又慌忙用手帕捂住了嘴,硬生生将那声诧异咽了回去。
纸上没有她熟悉的笔墨字迹,只有一行行歪歪扭扭的陌生符号,像是某种从未见过的印记,细看竟有些像孩童画的简笔棍棒,却又排列得整整齐齐,分明带着某种章法。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大约便是二弟世民口中说过的密码信吧,只是亲眼见到,仍觉新奇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