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文渊轻笑一声,说道:“呵呵,秀宁姐热衷于带兵之事,此刻正在长安呢,哦,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大兴城,我个人更习惯称其为长安。国公大人放心,秀宁姐一切安好,十分安全。” 顿了顿,第五文渊神色一正,接着说道:“小子此番前来,是有几件要事,想听听国公大人的高见。只是诸多事宜,在国公府上谈论多有不便,所以冒昧地将国公大人请到此处。”
李渊依旧保持着沉稳的姿态,不慌不忙地又啜了一口茶,说道:“无妨,贤侄但说。”
第五文渊伸手探入怀中,掏出一卷纸,递到李渊面前,说道:“第一件事,我是来解除您与家父先前定下的约定的。想必国公大人心中,对此也早有想法吧!这第二件事,便是请国公大人仔细看看手中这纸上所写的内容,而后给小子一个明确的态度。” 说话间,第五文渊目光紧紧盯着李渊的面容,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神态变化。然而,令他感到颇为失望的是,李渊的神色始终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动。
见状,第五文渊接着说道:“这第三件事,便是想当面问一问国公大人,如今是否已有举事之心?” 李渊依旧神色淡然,没有任何异样表现。第五文渊只得继续说道:“这第四件事,小子在此郑重地与国公大人讲清楚,若国公大人决意举事,固然可行,但切不可大肆攻伐,致使生灵涂炭,更不能荼毒百姓,做出残害无辜之举,还有,万不可勾结外邦,引狼入室 。”
李渊听闻第五文渊的一番言语后,先是微微一怔,旋即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爽朗而肆意,仿若全然未将当前被绑架的处境放在心上,“好个第五文渊!老朽这下可算明白了,怪不得世民那小子,平日里对你推崇得五体投地。” 话落,他神色陡然一正,目光炯炯地直视着第五文渊,“还有话要说吗?若有,便尽快一吐为快。”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可把第五文渊给整不会了。他满心疑惑,暗自思忖:这到底是啥情况?都这般境地了,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原本,自己还想着向他表明,竟然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他绑来,往后若是他再暗中对自己人不利,便能取他性命。可瞧这李渊,此刻竟像个没事人一般,笑得那般开怀,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玩笑。
李渊见第五文渊一脸茫然,神色间透着懵懂,也不卖关子,径直开口说道:“首先啊,你可真是想多了。我与你父亲,那可是多年至交,他的所作所为,其实我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至于这么多年没联系,也是你父亲考虑周全,生怕给我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断了往来,以至于他的死讯,我都没能及时知晓。我们之间的约定,解决起来也简单得很。你与世民如今称兄道弟,关系那般要好,实际上,已然算是履行了约定。至于你和宁儿的事,要看宁儿的意思,我这儿不会有任何意见。只是宁儿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她的终身大事,着实让我心急如焚呐。”
“哦!这不仅仅是什么也没说,还又把球提回来了。”文渊暗道。
李渊言罢,也不管文渊的反应,端起桌上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脸上露出一抹陶醉之色,赞叹道:“小子,你这茶的滋味,可比我府上的那些茶叶强多了。改日,可得给伯父我也弄上一些。” 见第五文渊连连点头,一副应允的模样,李渊这才放下茶杯,继续说道:“至于这第二件事嘛,确实与我脱不了干系。” 这话一出口,第五文渊愈发摸不着头脑了,心中暗自诧异:他竟这般理直气壮地承认了!连一丝掩饰的意图都没有,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李渊可不管第五文渊此刻如何震惊与疑惑,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我倒想问问你,你之前不是跟秀宁说,要西行经陈仓前往蜀郡吗?可怎么后来又跑去终南山那边了?莫不是你信不过秀宁,故意给她指了条错路?再者,秀宁跟我说,你身边有十几个身手不凡的暗卫,如今他们都去了哪儿?”
“呃…… 呃…… 呃!” 第五文渊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一时语塞,竟不知从何答起。听李渊这语气,反倒像是自己做错了事一般。他心中有些不快,没好气地回道:“去终南山是我临时起意,我对秀宁姐绝无半点不信任之意。我那些暗卫,之前就给李靖大哥留了几个,剩下的,我想着秀宁姐或许用得上,便也都留给她了。”
“你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 李渊闻言,神色中满是满意,微微颔首说道,“你以为你在外面这般折腾,皇帝会一无所知?你与世民、无忌之间的关系,皇帝心里都门儿清。这次针对你的,可不单单是世家,而是皇帝与世家联手,而我李渊,便是他们二者之间的中间人。你可知道,高士廉被贬到交趾,这事也和这背后的谋划有关,原本,我也不该被派来并州。是皇上找到我,示意我联络世家,暗中对你等进行围捕。不过,实话跟你说,皇帝对你可真没有杀心,他对你鼓捣出来的那些新鲜玩意儿,实则是很感兴趣的。为了监督这次行动,皇帝还特意派出了十名高手。本来,我打算等他们进入终南山后,便派人将他们和世家的人一并解决掉,可没料到,你却突然出现了。让我更意想不到的是,我的人仅仅消灭了那十位高手,自身便损失惨重,已无力再战。如若不是你几人解决掉世家的人,这次我的麻烦就大了。”
“对了!” 李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神色瞬间变得焦急起来,语气急促地问道,“你打晕我的时候,我对面的那个人,你把他怎么了?他可是皇上派来的,而且还是王家的人,是来试探我的深浅的!你该不会把他给杀了吧?”
第五文渊见李渊如此着急,急忙解释道:“没有,我只是用迷药把他弄晕了。我本想着,等送您老人家回去的时候,再把他弄醒。等他一出府,便找机会除掉他 。”
“然后嫁祸给我李家是不是?”李渊伸手敲了一下文渊的脑袋。
“嘿嘿,嗯,有这个意思。”文渊用手捂脸,不好意思的回答。
“此人杀不得。” 李渊神色凝重,缓缓开口,目光中透着几分复杂,“虽说我对当今圣上的某些举措心存不满,可眼下,我还未有背叛皇帝的念头。同时,我也绝不会对你小子不利。或许将来某一天,我会有不臣之举,但绝非当下。不到危及自身存亡、不得不自保的关头,我不会轻易踏出那一步。再者,我李渊也绝非无情无义之徒,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至于你所做的那些事,我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小子,这便是我的态度。” 说罢,李渊缓缓站起身来,身姿挺拔,尽显一方诸侯的威严。
“小子,今日你得陪我演一出戏。” 李渊微微凑近第五文渊,在他耳边轻声耳语起来,神色间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然。
话落,李渊像是陡然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目光直直地盯着第五文渊,问道:“对了,这‘文渊’二字是怎么回事?你父亲那般讲究之人,断不会给你取这样一个名字吧!”
第五文渊听闻,忙不迭地点头,解释道:“这是我自己取的,取自陶渊明的‘渊’字。父亲起初一直反对,可无论我怎么问,他就是不告诉我缘由。日子久了,这名字也就这么叫开了。今日,小子总算是知道其中原因了。可我已然习惯,不想再改了。”
李渊微微颔首,神色缓和了些许,说道:“无妨,我也就是一时纳闷,随口问问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