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底下,那片纸角还露着一半。
我蹲下身,把它捡起来。一张普通的便签纸,折成两半,上面写着一行字:“别忘了你是谁。”字迹很陌生,不是徐若琳的,也不是公司里常打交道的人写的。
我看了眼门口,走廊空着,灯亮着,没人经过。
我站起身,把纸条夹进记事本里,翻到今天的训练总结那页。刚才录的最后一遍歌还在耳机里循环播放,我重新戴上,按下回放键。声音出来时很稳,副歌部分的转音也顺了,这是我这几天练出来的状态。
可现在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关毅正在收拾设备,他抬头看我一眼,“怎么了?”
“没事。”我说,“刚才好像有人来过。”
他停下动作,“留下什么了吗?”
我没回答,只是翻开记事本,让他看见那张纸条。他扫了一眼,没伸手去拿,也没问是谁送的。
“你觉得是谁?”我问。
“不重要。”他说,“重要的是,这句话让你停下了。”
我没否认。我是停下了。不只是脚步,心跳也乱了一下。
他合上电脑,走到钢琴边坐下,“你今天已经练了三个小时,主歌连贯性没问题,副歌气息也控制住了。技术上,你准备好了。”
我点点头。
“但你现在需要想的,不是还能不能唱好,而是为什么要去唱。”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边缘有点干,指尖发红,是反复按琴键磨的。这些天每天都在练,每一遍都比上一遍更接近我想表达的样子。我以为我已经不怕了,直到这张纸条出现。
“我不是怕唱砸。”我说,“我是怕这次机会,最后变成一场辜负。”
他没接话,只是轻轻敲了两下琴键,一个低音,一个高音,间隔均匀。
“你还记得第一次试唱《追光者》的时候吗?”他问。
我记得。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会被谁听见,也不知道这首歌会不会被选中。我只是站在录音棚里,对面没有镜头,也没有评分表。我张嘴,就唱了。
“那时候我不在乎结果。”我说。
“所以你唱得最真。”他说。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那天的画面。小小的房间,白色的耳机,墙上贴着一张歪了的调音图表。我唱完后,自己先笑了。不是因为完美,是因为痛快。
现在离演出只剩六天。这一次不一样了。所有人都在等我开口,媒体会写报道,观众会有评价,汪璇可能会坐在台下,养父母也会守在电视机前。我不是一个人在唱歌。
可越是这样,越要回到最初的那个位置。
我睁开眼,把记事本合上,放进包里。然后走到话筒前,摘下耳机。
“我想再唱一遍副歌。”我说,“不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