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反对，直接调出文件，插上耳机，递给我一只。我们并排坐着，一句一句地听。语速很快，背景还有音乐声，但关键词都很清晰：“安排几个号带节奏”“重点打她专业度”“别用真名”。
听到第三遍时，我暂停了。
“是她。”我说，“这个声音，我听过两次。一次在彩排现场，一次在休息室门口。她给徐若琳汇报工作的时候，也是这种压低的语气。”
关毅点头，“技术组可以做声纹比对，虽然不能百分百定罪，但加上设备登录记录，足够形成合理怀疑。”
“那就够了。”我说。
我把耳机摘下来，轻轻放在桌上。脑子里不再乱想养父母会不会受影响，也不再纠结汪璇会怎么看这件事。我知道她们爱我，这就够了。我的责任不是让所有人都舒服，而是不让谎言继续被人当成真相传下去。
我站起身，把椅子推回原位。“我去趟洗手间。”
走廊比刚才更暗了些，应急灯亮着。我走到尽头，拧开水龙头，捧水洗了把脸。凉水打在脸上，眼睛眨都没眨。抬头看镜子，里面的我脸色有点白，但眼神是清的。
我擦干脸，走回工作室。
关毅还在那里，正在整理文件。我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九点四十七分。
“我们明天见。”我说。
“我会在你身后。”他说。
我转身离开，没有回头。走到电梯口时，按下下行键，等了几秒，门没开。我又按了一次。
背后传来脚步声。
我转过身，看见关毅站在工作室门口，手里拿着那个U盘。
“这个，你拿着。”他说，“原件只能由你保管。”
我走回去接过，放进衬衫口袋，扣好纽扣。
“谢谢。”我说。
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再次走向电梯，这次门开了。我走进去，按下b2。电梯开始下降，灯光稳定地照在头顶。
就在门即将合拢的一瞬，我突然伸手挡了一下。
门外站着个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我让她先进来。她说了声谢谢，我点了下头。
电梯重新启动。
我靠在角落，手贴着口袋，能感觉到U盘的边角有一点硌人。
这是我明天要用的东西。
也是我为自己争取公平的方式。
电梯降到一半，突然停了一下。灯闪了半秒，又亮了。
我动了动手指，没有慌。
几秒钟后，继续下行。
门开时，地下车库的冷风扑进来。我走出去，脚步没停，直奔出口。
外面下雨了。
我没有伞，但也没停下。
雨点打在头发上，顺着脸颊滑下来。我摸了摸口袋，U盘还在。
我抬起头，穿过雨幕看向大楼。
十六楼，那扇熟悉的窗户还亮着灯。
我知道他在等我彻底安全离开。
我也知道，明天，我会带着所有证据走进会议室。
而现在，我走在雨里，清醒，坚定，一步也没迟疑。